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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輕松幽默的職場紀實文學,通過一個著名航空公司招聘的中文系女碩士,首次揭秘空港職業人群的工作、生活和情感,記錄了普通旅客的趣事、偶像明星的八卦……通過在機場的瞬間邂逅透視到了真實的人性。
上集回放:旅客還喜歡用特色小吃賄賂我們。有的旅客一聽說行李超重就吹胡子瞪眼,有的耍小聰明。
八、京滬快線和溫州團
京滬快線是指首都機場與上海虹橋機場之間的『空中快線』,每天的航班數量超過40班。凱文在京滬快線實習,感覺京滬快線的旅客是最不快樂的。他們幾乎都是商務旅客,往返於京滬之間的頻率過高,就像坐公交車上班,旅途乏味。他們富有,大都是各行業高管和航空公司的高端客戶,但是精神緊張,換登機牌時還捧著會議文件,一上飛機就看筆記本電腦,以秒來計算時間,航班稍有延誤就抓狂,甚至連微笑的時間都沒有。
京滬快線的旅客對服務人員相對淡漠,不說自己要去哪裡,也沒有什麼疑問,迅速遞上證件,拿到登機牌,走人。但他們最懼怕被忽視,渴望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尊貴的體驗。即使乘坐經濟艙,也要拿出頭等艙的架勢。服務人員的言辭稍有不慎就會引來麻煩。有個持普通艙折扣票的旅客想改簽,凱文說:『您的艙位級別不允許改期。』旅客把證件一摔說:『你什麼意思?嫌我票價低?告訴你,我以往每次都坐頭等艙的。』客人之間也比較容易摩擦,起因往往是排隊次序問題。
每天都有大批溫州來的旅客在北京轉機出國,去意大利、新加坡和加拿大的居多。他們穿著朴實,紅黑臉膛,舉止、性格非常類似。男人們披著過時的西裝外套,皮鞋上有灰,襪子上有洞。小孩子穿著半新不舊的花衣裳。為了多帶行李,他們不用皮箱,用清一色的粗布大袋子,袋口用麻繩紮牢。到了櫃臺,二話不說,扛起布袋就往稱重器上扔。值機員一喊,他們就嘿嘿一笑,一件件往下搬。如果行李超重,他們會談生意般地跟值機員辯解,就算不能通融也不會生氣。
我很佩服他們全家老小背井離鄉,在毫無把握的狀態下奔赴遙遠陌生的國度,開啟全新生活的勇氣。記得有個女人背著孩子,推著如山的行李。行李超重了,她解開布袋,抖落出十幾雙鞋子。我問:『出國去賣鞋?』她不無得意地告訴我,每雙鞋的成本不到三十塊,拿到國外可以賣到十倍的價錢。行李整好了,她背起小孩兒,又向行李轉盤方向走回去。小坤指著玻璃門說:『登機從那邊上二樓。』她笑著說:『這不是二樓嗎?』小坤不由地感慨,出國也不怕丟了?溫州團的字典裡沒有『怕』字,只管向外衝,走南闖北,做買賣、打苦工,什麼都能乾。所以,他們有錢。一個打工仔模樣的人很可能身價億萬,全家移民國外。屢有一家人同坐頭等艙的情景,單程機票就得十來萬。
他們表面憨厚,內心精明,在錢的問題上絕不含糊。行李超重後,不管通過什麼手段解決,也不會輕易交超重費。吃虧了,不要道歉只要賠金。有一次,來了幾十個溫州旅客,轉機去羅馬。航班手續快截止了,他們的行李遲遲還沒有運到。我們問:『你們願意先走還是等行李來了坐下一班飛機走?』他們異口同聲地表示:『人先走,行李可以隨下一班走。』我們就給他們辦了登機牌。結果,他們到登機口之後集體抗議,取不到行李就不走。登機口主管和值班經理苦苦相勸,他們就是不登機,除非給每人賠三百塊。兩方爭執不下,導致航班延誤了50分鍾。我們A組被部領導一頓暴批,還要扣當月的績效工資,虧得孟經理出面力爭:『是我管理不善,扣我的工資。他們那點兒錢還得活命。』自那以後,我們再也不能相信任何口頭承諾了。遇到類似情況,我們就在登機牌上注明原委,並讓旅客簽字。很長時間過去,有的員工見到溫州旅客還心有餘悸。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