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這是父親和母親第一次合影,父親五十一歲,母親也是五十一歲。
打我記事起,父親母親經常打架,刀光劍影脣槍舌劍的,很厲害。我時常看見母親的眼淚和身上的傷。母親曾經想服毒自殺,那時我還小,恰巧在外面受欺負,哭著進門就喊:『媽……』母親丟下農藥,抱著我大哭。後來母親說:『我活著,你都這樣受欺負,我要沒了,你指不定遭什麼樣的罪呢。』母親要強,在狹小、晦暗、陰冷的小房子裡,艱難地維持著我們的生活。
很多年,我都不理解父親,但我知道他也是愛我們的。父親體恤母親的辛苦和家裡的不濟,決定外出打工。文化不高的父親,臨行帶了本字典,不久我們收到父親的來信。母親高興得不能自已,讓我快念給她聽。內容不是很多,大致是:要母親照顧好我和妹妹,相信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雲雲。母親將父親的信保存了很久,在母親心裡一直堅信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在父親和母親爭吵的日子裡,我漸漸長大,也知道了一些關於父親母親的事情。父親母親的結合是農村普遍的包辦婚姻,母親的娘家很困難,父親家裡兄弟多,在雙方老人的撮合下,母親沒有要彩禮,以人代戶把娘家落到我們這裡的。盡管父親母親心裡都不情願,但為了各自的家庭就應下了這門親事。
隨著年歲的增加,父親母親很少打架了,偶爾拌嘴的機會都很少有。
我在天津,小妹在北京,我們決定接母親出來走走。母親過來不久,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祥林嫂般地絮叨著:『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我們知道母親放心不下父親。父親也一天幾次地打電話給母親。小妹和我商量把父親也接過來,還沒等我們安排妥當,父親已經買車票趕過來了。看見父親,我心裡一酸:父親背馱了,頭發也白了許多。母親含著淚小聲嘀咕:『我在家還不是這樣的。』父親和母親相互攙扶著,沒有過多的言語,一如父親和母親一起走過的磕磕碰碰而又相互磨合的歲月。有人說:『有些感情,融進血液,滲進骨子裡也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