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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知道臘八節喝臘八粥,卻很少有人記得醃臘八蒜的習俗。
每到臘月初八,母親就忙活開了,搬出那些往年的瓶瓶罐罐,一一清洗晾乾,從房梁上摘下兩把大蒜,精心細選挑出瓣多瓷實的紫皮大蒜。幼年的我經常幫倒忙,剝一頭蒜總是剝不乾淨,母親還得二次返工,母親說剝蒜辣眼,你在一旁看著就好。紫皮蒜在母親的手裡是那麼聽話,不大一會兒就剝了滿滿一盤子。
母親把剝好的蒜放進一個個敞口瓶裡,倒滿米醋,淹沒大蒜,密封瓶蓋,放在背光處。母親說,到春節那會兒,臘八蒜就綠了。這在小孩子的眼裡是一件新鮮事,光禿禿的冬天,還能見到一抹綠,是多麼令人神往的食物。
我一直搞不懂母親為什麼一定要用紫皮蒜和米醋醃制臘八蒜,長大後無意中嘗到飯店裡用白皮蒜和陳醋醃制的臘八蒜,那叫一個難吃,除了味道,顏色也不夠正宗,我這纔明白母親的獨具匠心。據說臘八蒜的食療功效比單純的大蒜效果要好,民間有臘八蒜治高血壓、降血糖血脂的養生療法,臘八蒜還能提高免疫力並且有殺菌功能。
臘八蒜還有個俗名『臘八算』,母親醃制臘八蒜的時候經常念叨,等過年的時候好好算計算計。我在心裡暗笑母親的迷信,我們家又不是做生意的,既無外債,又無內賬,有什麼好算計的?當時年幼,我又怎麼能明白母親的心思。年終歲尾,母親是要合計一下一年的收成,做好來年的安排。這一年下來,麥子、玉米是不是豐收了?棉花進賬多少?雞鴨牛羊進項多少?開春小孩子要交學雜費,地裡的莊稼要買化肥、要澆地,這都是一筆筆不小的開支。作為一個清貧的家庭主婦,沒有點算計,又怎麼安排得過來家用?『臘八蒜,臘八蒜,吃了一輩子不受難』,過年吃臘八蒜在母親的心裡象征著幸福,象征著好日子的到來。
與母親的忙碌不同,我每天都閑閑地關注著窗臺上臘八蒜的變化,掰著手指頭盼望著春節的到來。外面的氣溫一天比一天低,瓶子裡的臘八蒜卻一天比一天綠,起初還是青黃混搭,慢慢地就轉成碧綠了。除夕夜,翡翠碧玉臘八蒜就粉墨登場了。
臘八蒜就餃子吃是一種大眾吃法,除此之外,臘八蒜還是我們家整個春節期間飯桌上的主打小菜,過大年吃的都是大魚大肉,飯菜都比較膩,油水大,臘八蒜清淡爽口,是全家人的最愛。母親醃制的臘八蒜因為選料精細講究,很受歡迎,醋中有蒜,蒜中有醋,別人家是醃制不出來的,親戚朋友來家裡作客,都喜歡嘗幾瓣酸辣脆爽的臘八蒜。
臘八節到來的時候,我們是不是也像鄉下的母親一樣,體驗一下幸福的味道,學習一下醃制臘八蒜,好好合計、好好規劃一下今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