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12生肖中的每一種動物,在古代文化中都有著大量而豐富的寓意。關於兔子,當然也是這樣。傳說中月亮上就有一只玉兔,常年伴著嫦娥。早在南北朝時期北方的一首長篇敘事民歌《木蘭詩》中,也有『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名句。所以,在古代繪畫中,也經常可以看到小兔子的身影,與西方繪畫中活潑、誇張的形象有所區別的是,中國繪畫作品中的兔子,往往恬靜,優雅,像是一位紳士。古往今來,名畫中的可愛兔並不少見,雖然畫兔看上去並不難,但也展現了畫家高超的技藝。
在2010年拍賣市場上,最為引人矚目的一幅以兔為題材的書畫作品,就是張大千藏北宋崔白的《秋兔圖》,其堪稱是難得一見的珍寶。這幅作品曾經著錄於張大千《大風堂名跡》。崔白是北宋時期的名畫家,擅長畫花鳥與走獸,他很注重寫生,精於勾勒敷彩,設色淡雅,對宋代以後的花鳥畫發展起到了一定作用。在傳世名作中,崔白畫的兔形象不僅這一只,在臺北故宮博物院,還藏有崔白的傳世精品《雙喜圖》,畫面中描繪了兩只山喜鵲與一只野兔,還顯得很有故事情節。畫面上一只山喜鵲據枝俯向鳴叫,另一只騰空飛來助陣,向領地的闖入者野兔張翅示威,而這只野兔仿佛知道這是威脅性不太大的鳥類,無需像遇到鷹隼那樣緊張,所以僅僅回首張望,並沒有慌張的意思,還有樹木的枝葉、竹、草均受風而有傾俯之姿,更添增了活潑生動的神韻。這種自然生態中的景象,畫家必須具備精湛的繪畫描寫能力,而且時常到郊野觀察,纔能得此佳作。圖中野兔在繪畫技法上,畫家勾、點、染結合,褐兔皮毛以筆尖簇點,層層積染,顯得非常生動而又雅氣,此圖堪稱古代兔畫中的代表作品。
而藏於南京博物院的明代大畫家張路的《蒼鷹逐兔圖》,氣氛則要緊張許多,此圖描繪了一只蒼鷹凌空虎視,欲俯衝攫兔,白兔倉皇飛奔,力圖逃脫厄運。西風凜冽,蘆草在疾風中搖曳。鵲雀聞聲驚飛,長鳴不止。全圖結構緊張,虛實相宜,筆墨遒勁秀逸,緊張而又生動,現在看來,很像是央視《動物世界》中的經典鏡頭,可見,古代的畫家們,還是把觀察自然放在第一位的。
清代大畫家沈銓也是畫兔高手,因為畫技高超,在當時他的工筆花鳥畫就走出國門,並震撼東瀛。現藏在日本泉屋博古館的《雪中游兔圖》就是他的代表作。他的畫風風靡一時,後形成了『南苹畫派』,對日本畫界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此圖中畫兩株老梅,梅花盛開,以白粉染出。樹乾以墨點染暗面,樹後面有竹梅,幾只小兔在畫面下方,生機盎然。天空涂以淡墨,以襯出茫茫白雪。此圖沿襲了歷代名家的寫實手法,但沈銓在此畫中很多地方不用線,而以明暗法代之,形成獨特的『沒骨』風格。
相比古代書畫,近現代名家如齊白石、劉奎齡、劉繼卣等等,都為畫兔的名手。大寫意畫家中,畫兔最多的恐怕就要數齊白石了,齊白石從學藝之始就特別注意觀察生活,摹寫自然界的動物蟲魚。代表善良的兔子也是畫家生平喜愛的動物,曾飼養數只黑白兔子,觀察它的生活習性,揣摩它的形象動作,創作出一系列神情姿態逼真、傳神的兔子畫,引起求畫兔者接踵而來。傳說,齊白石十分看重自己畫的兔子,除非知己或重金所求,一般不輕易為人畫兔子。因此,長期以來齊白石繪的兔畫,一直是藝術界推崇的藝術瑰寶。在2005年中國嘉德秋拍中,有一幅齊白石畫給他的四兒子齊良遲作為畫稿的《雙兔圖》以高價成交,畫中的題識非常有趣,為:此二兔,墨者佳,白者次之,付與四兒作稿,乃翁。這充分說明了齊白石對小兔子在的愛惜之情。再2010年嘉德拍賣中,同樣有一幅《雙兔圖》拍得高價,這幅畫的作者是徐悲鴻,世人都知道悲鴻擅長畫馬,其實別的動物他也畫得很好,兔子就是其中之一。他還有一幅很有情趣的作品《虎與兔》傳世,這是徐悲鴻應一位朋友的要求而作的,朋友夫婦的屬相分別為虎和兔,可是將這兩者畫在一起似乎很難,經過精心的構思,徐悲鴻就創作了這幅老虎與兔子在一起玩耍的作品,象征著夫婦之間融洽的關系。
當代畫壇中,善畫花鳥走獸的名家們,也經常以小兔入畫,張曉彥畫的兔也很有代表性,他將花鳥畫中『撕毛』的技法,運用得很有自家風貌,畫出來的小兔有一種毛茸茸的質感,設色雅致,為『新古典主義』的代表。
縱觀歷代名家,雖然每一位的技法都不同,但表現出來的藝術生命力都是一樣的,而支橕住這種藝術生命力的,當是他們源於心裡的,與生活密不可分的那份感動。
本版撰文馬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