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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樹
邵順文
我們有沒有靜下心來,認真地看一看我們身邊的樹?看一看春天的它們,夏天的它們,秋天的它們,冬天的它們?看一看它們的樹乾、枝條和葉子?看一看它們的花朵和果實?看一看它們在風中、雨中,在烈日下,在冰雪中的姿勢?
我們有沒有靜下心來,認真地看一看它們的微笑與懮傷,它們的軟弱與堅強,它們的疼痛與懮郁,它們的歡樂與懮傷?
當我們把眼睛瞄准它們的時候,纔會發現一棵樹究竟有多少值得我們肅然起敬的地方。
我經常仔細地閱讀身邊的樹,就像閱讀托爾斯泰、泰戈爾或者莎士比亞的作品一樣。我知道,世界上無論哪個大師的作品,都沒有一棵樹偉大。再丑陋的自然,也比人造的美麗要美得多。
在一棵樹的身上,我看到了它的眼睛,讀到了它的眼神,我甚至讀懂了它的心跳。每一棵樹,都努力地把自己的軀乾朝向天空伸張,把自己的枝條向四周擴展,它們要向世界表明活著就是要活出自己的廣度;每一棵樹,都在把自己的根向地下紮,它們要向世界表明活著就是要活出自己的深度。
世界上所有的智慧都從大地上生長,都和大地息息相關,而樹正是大地上最隱忍奮發的民族。樹懂得大地蘊含的一切善與惡,美麗與丑陋。樹明白大地是自己的母親,是自己的刀,是自己的斧子。所以它要把自己的根交給大地,然而,它卻一刻也沒有停止向天空表達自己掙脫的理想與願望。
一棵高大的樹木,究竟要對大地承擔多少?我們不知道,但是樹知道。樹什麼也不說,但是,樹卻又把什麼都告訴了我們。
不在苦痛中煎熬,就不會擁有堅實的翅膀。樹說。
你可以遺忘一切,但是不要遺忘自己的願望。樹說。
一棵不停延伸自己高度的生命,纔能達到光輝的巔峰。樹說。
如果你是一個有心人,你就會聽懂一棵樹告訴你的箴言。所以,每次當我路過一棵樹,我都要輕輕地撫弄一下它的枝葉。
我們滿懷虔誠,便可以聽懂一棵樹的聲母與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