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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母親:
您把我送到莫斯科已經有十年了,我們分離的時候,您就說出了您的願望,您希望我幸福、富有,今天我已達成了。但是,我達成的方式跟您當時的想象並不相同。您的兒子已經成了真正富有的人,但這富有既不是田產,也不是銀行鈔票,而是人類實際生活的知識和解放被壓迫、被剝削的人們的辦法。您的兒子雖然成了真正幸福的人,但這個幸福不是舒適安樂的寄生蟲似的生活,而是勞動和自由的生話,是鬥爭和作戰的偉大前途,是爲全國人創造幸福的將來。
1927年您給我的信要我馬上回家,這個要求到今天還未能實現。但是您的兒子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道路,他也永遠不會回來了,他也許永遠不會再落入父親那個笨蛋的手中,去做一個可憐膽小的孩子,您的孩子正要以堅定的決心在中國革命的大道上勇敢地逐步前進。
我的隔壁住了一個共產黨員的家庭,父親是工廠的技師,母親在同一個工廠當職員,兒子是熟練工人,女兒在工廠學校上學,他們是真正地過着親愛的家庭生活,他們相互敬愛,這個家庭是建築在相當的政治主張之上。每當我看到別人家庭的幸福,就常常會想起生我的母親。
因此,我問自己,爲什麼我就不能跟他們一樣?爲什麼我就不能有那樣的幸福?但是問了之後又怎樣呢?
許多人說,蔣介石在宣傳孔子的孝悌和禮義廉恥學說,這是他迷惑人的慣用手段,以此欺騙和愚弄人民的意識。
母親!您還記得吧?是誰毆打您、抓住您的頭髮將您從二樓拖到樓下?那不是他蔣介石嗎?是誰打我的祖母,使祖母因此致死?那不是他蔣介石嗎?這就是他對父母和妻子的孝悌和禮義。
這是嘴說“禮義廉恥”的他自己的真面目,我在寫這幾行文句時,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胸中燃起對仇敵的憤怒和痛恨,恨不得將這樣的仇敵馬上驅除。
昨天我是一個軍閥的兒子,今天我成了一個共產黨員,有人也許覺得奇怪,但是我對共產主義的信念一點都不動搖,我有充分的自覺,對真正的革命理論成就有研究、有認識。您和世界上許多人一樣,因爲對政治不懂,對各種的真相瞭解有困難,因此,也許對蔣介石的兒子變成共產黨員就不能理解了。母親!我希望您和見到這封信的人們從各個方面來考慮事情,以最客觀的態度觀察中國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罪惡、威脅和混亂的根源究竟在什麼地方?混亂和威脅的戰爭,誰應該負責?
也許您不會沒有見過千百萬人餓死的事吧?那些餓死的是因爲蔣介石及其同黨,把窮人以自己光榮的努力得到的一碗飯搶去吃了。還有,也許您不會沒有見過外國人在中國各都市農村中毆打、殺戮中國人吧?這種事情的發生,是因爲蔣介石把數千、數萬爲革命事業奮鬥的優秀戰士用石油燒死了。不會沒有見過蔣介石把共產黨員砍殺吧?蔣介石的手已經被全國工農血染紅了,他應該在人民的面前負起這些罪惡的全部責任。
蔣介石在帝國主義的援助下,前後發動了六次“圍剿”,反對中國的蘇維埃,打算消滅蘇維埃政權,但是蘇維埃政權是挽救中國,使中國獨立的唯一出路。
他雖然打算消滅紅軍,但紅軍是中國人民的武裝力量,他的這種企圖永遠不會成功的。我們應該瞭解,也不應忘記,運動的規律和鬥爭的邏輯都說明了,所有的統治階級必定滅亡,被壓迫者必定得到勝利!
蔣介石所走的道路,必定是過去俄國反革命將軍高爾察克、鄧尼金、烏蘭可爾等走過的道路。紅軍前進的道路必定是蘇聯的紅軍光榮的勝利者走過的道路,這是所有中國人都完全瞭解的。
鬥爭和交戰的時候,每個人的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有的人站在革命的一邊,有的人站在反革命的一邊。每一個有人格的中國人都應該站在革命的一邊,團結在蘇維埃的旗幟下,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站起來,跟國民黨作無情的鬥爭,向神聖的民族解放革命鬥爭推進,反對帝國主義和擁護中國蘇維埃。
母親!我希望您站在正義的一邊,站在您的兒子的一邊,站在革命的一邊,這是您的兒子對年老的母親的願望。
中國的工農也沿着俄國工農道路前進着,在中國已經建立、真正建立了我住着的國家同樣的蘇維埃政權。在這十年間蘇聯這個國家有極大的改變,現在已經成爲富強的社會主義工業國家,工人和集體農場人員的生活,已經比以前改善了數十倍。我工作的工廠有4萬名工人工作着,這些工作建設了最好的社會主義城市,他們每個月的平均工資在去年是220盧布,今年增加到310盧布。
錄自:袁南生《斯大林、毛澤東與蔣介石》,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頁324。這是蔣經國在蘇聯當“人質”時期寫的信,後來他回重慶,到南京,去臺灣,繼承蔣介石政權,最後使臺灣實行多黨民主。(本文摘自《拾貝集》,周有光著,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