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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角虛名,蠅頭微利”,是清高之人對追名逐利之輩不屑一顧的表現。不過,名與利相較,卻有其更爲豐富、深刻的意味。
司馬光在《諫院題名記》中就說:“汲汲於名者,猶汲汲於利者,其間相去何遠哉!”意思是說,求名者比求利者要高尚、偉大得多。這是爲什麼呢?據司馬光講,宋代將諫官的名字刻在石碑上,這樣後人就會指着那些諫官的名字說:“你看,這是忠誠的、奸詐的、正直的、圓滑的。”由此可見,揚名於後世,是一件不可不慎重的事。古人死後的諡號,就是對功成名就之人的讚美,有的諡號長得像一篇小小說,怪不得古人說:“行出於己,名生於人。”自己做了一輩子事情,最後是得到美名,還是落個惡名,卻要由別人說了算。
名是會意字,上面是夕字,下面是口字。爲什麼從傍晚開始就大呼其名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名,自命也。”就是說天黑了,人們彼此看不見,於是,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便於相互辨識。久而久之,這些名字就被大家記住了——我倒希望出名是這樣富於詩情畫意和生活氣息的方式,而不是當下浮躁社會裏屢見不鮮的、充滿審醜意味的出名方式。
自古以來除了堯、舜、禹、孔子這些先賢聖人,誰不喜歡出名?就連清高孤傲的張愛玲都說:“出名要趁早呀!”晉朝的桓溫也曾感嘆:“雖然我不能流芳千古,也不至於遺臭萬年吧。”是啊,人生短暫,瞬息萬變,即使自己的功勞夠不上凌煙閣的標準,至少也得“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不過出名也得有個道德底線,不能像欺世盜名之徒那樣什麼都豁得出去。《桃花扇》中的李香君只是個歌妓,卻忠奸分明,當她得知自己的妝奩是奸佞阮大鋮所贈時,果斷地退回了那些妝奩,並且說:“脫裙衫,窮不妨;布荊人,名自香。”從“卻奩”一折中可以看出李香君是個有見識的人,她寧可不要榮華富貴,也要守住忠貞不渝的美名。
名字,是一個人生存於世間最重要的記憶符號,於是長輩在給晚輩起名時也是用心良苦的。屈原的父親就賜予了屈原一個美好的名字,屈原名平,字原。他在《離騷》中講:“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正則,是公正有法則的意思,代指“平”;靈均,是平坦之意,代指“原”,可見,屈原的名字中寄予了他的先輩多麼美好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