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因爲對《里約大冒險》很着迷,我領着土土出了電影院就直奔鳥市了。要說養鳥,我打小就有這愛好,在家大人眼裏就是“不好好唸書,成天提籠架鳥”沒少捱罵。好歹我混成家長了,直接做主去逛鳥市。
放眼一條街,全是老頭兒,倒有幾個賣鳥的留着長頭髮,當然,彆扭臉兒,轉過來,還是老頭兒。我領着孩子,跟到了百鳥園似的,一邊指着根本不認識的鳥點評,一邊跟他講我小時候馴鳥的往事。他倍兒崇拜我,認爲我簡直就是從那動畫片裏走出來的。
本來就想看看的,但走到賣鸚鵡的地方拔不動腳了,鸚鵡品種繁多,歡蹦亂跳。土土問賣鳥的,有沒有藍色金剛鸚鵡。人家都沒正眼看他,跟沒聽見一樣,該幹嘛幹嘛。別說壓根兒沒有,就算有,把我賣了也不夠換的。我說:“他們都是親戚,虎皮鸚鵡多好,也渾身藍毛。”要說小孩好騙呢,他也沒太多質疑,站鳥籠子前面舉着我手機,放着LADY GAGA的狂野歌曲扭開了。估計還沒從電影情節裏走出來。連大帶小,幾百只鳥,大概連這小店都沒離開過,你提里約,它們不定怎麼琢磨呢,在鳥眼裏,這倆人就是倆瘋子。
在土土大跳桑巴舞的時候,賣鳥的實在看不下去了,出來跟我說:“給孩子買一隻吧,你看孩子喜歡,你就別財迷了。”聽這話我都想一起跳了,然後跟賣鳥的說:“你送我們一對兒吧,我們多喜歡,你就別財迷了。”
土土選鳥是照動畫片裏選的。對我推薦的便宜鳥根本不屑一顧,最後,我們在滿大街老頭的注目下,拎着大鐵籠子,裏面裝着兩隻剛出殼一個月的鳳頭鸚鵡。雖然年紀小,但個兒大,跟倆鴿子似的。
我們異常興奮。滿心都是回家怎麼馴,讓它們說人話,讓它們演雜技,讓它們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甚至土土都遙想到學校再有才藝表演的時候,帶鳥去。他抱着鳥籠子,滿臉歡笑,跟我小時候似的。
到家,土土說不能讓倆鸚鵡跟影片裏的BLUE似的長了翅膀不會飛,我們第一堂訓練課就是教它們飛。我覺得說得有道理。土土打開籠子門說:“媽,你給它們演示一下。”我伸開雙臂:“我翅膀沒長毛。作爲養母,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咱就哄吧,準飛。”可鸚鵡根本不出屋,半閉着眼睛,打盹。生活態度怎麼能這麼不積極呢?
我伸手就給抓出來了,人家就站我手上,也不害怕。兒子說:“跑啊!”我就只能像放風箏似的,一邊跑一邊把手往上舉。鸚鵡不定多後悔呢,跟這倆瘋子回家了。
後來我們就把籠子打開了,也懶得理它們了,我們自己都折騰累了,鸚鵡無動於衷沉着冷靜。轉天上午,倆鳥不知道什麼時候全出來了,自由自在地在花上一步一個跟頭走來走去,深一腳淺一腳。一會兒吃土,一會兒嗑花葉子,還去另兩隻黃雀王一王二家串門,晃盪人家食罐和水盆,嚇得那倆鳥在籠子裏直撲騰。
又幾個小時過去了。我忽然發現紅臉巴跟個老母雞似的半張着翅膀窩在花盆裏。我把它拿起來放回籠子,居然它站不起來了,好像很痛苦,渾身直哆嗦。我問另一隻鳥:“你們到底幹嘛了?”那鳥悶頭吃飯。我再把紅臉巴抓在手裏檢查,好像腿受傷了。趕緊給寵物醫院打電話,那邊聲音很冷,問我鳥多錢買的,讓我再買一隻,因爲他們只給貓狗看病,看不了鳥。太欺負人了!
這時候正好一個朋友打電話說她認識一個人會給獅子大象看病,鳥肯定也行。我心話兒,這是一樣的東西嗎?但有病就得亂投醫。
我拎鳥籠子就走,我媽把我攔住說:“問問多少錢,要好幾千咱就不看了。”經我媽提醒,我揣了張信用卡。一路把車開得跟120似的。到醫院,大夫還真有經驗。雖然沒查出到底怎麼了,但人家說:“給它上夾板吧,十天以後再拆。你的鳥肚子疼,得給它吃點藥。多曬太陽。”天啊,我太崇拜這大夫了,跟算命大仙似的。
一箇中年婦女,傍晚時分,帶着一隻腿上綁夾板的瘸鳥,包裏還有兩瓶消炎藥。養母真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