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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瑞恩·吉格斯看過大衛·林奇的《社交網絡》,那麼他一定會對自己的做法後悔不迭。在一個全民‘網交’的年代,他幻想着通過一個禁令堵住網民的嘴,這實在太幼稚太老土了。”
這是英國BBC對吉格斯“偷情門”的經典評述,也恰好道出了他的最大悲哀——在曼聯職業生涯中沒吃過一張紅牌的威爾士人,這一次卻被無所不能的網絡罰出場外。
掩耳盜鈴的“超級禁令”
當地時間5月23日一大早,人們打開當日蘇格蘭《星期日先驅報》的頭版,立刻驚呆了:這是一幅眼部被做了技術處理的吉格斯的大幅圖片,下方的綴文是,“人們都知道,這個球員訴諸‘超級禁令’,要求所有媒體對他的醜聞封口,我們似乎也不應該告訴你……”
人們驚訝的不是吉格斯登上報紙的頭版頭條,其實在此之前,他的偷情醜聞早已是公開的祕密,甚至有人笑稱,“或許此時,只有愛斯基摩人和斯泰茜(吉格斯的妻子)還不知道”。真正讓人們驚訝的是那個所謂的“超級禁令”,要知道此前,還從未有過任何一家媒體膽敢突破這個禁區。
“超級禁令”,這是一個時常見諸英媒體報端的名詞,它是指在英國,一些個人、公司甚至政府機構,可以借隱私權、人權及國家安全等理由,向法庭支付5至10萬英鎊,要求法院針對特定的事件對媒體發出報道禁令。
不過如今,這個原本旨在保護個人隱私權的“超級禁令”,已經成爲足球明星、影視明星以及有權勢者的專利“遮羞布”。正如《星期日先驅報》編輯理查德·沃克在解釋此次報道動機時所說,“我們有100%的把握,他的名字充斥網絡,甚至包括‘維基百科’。但荒謬的是,動動鼠標就能知道的事實,報紙卻隻字未提,法律與我們的現實生活脫節了。”
事實上,這並非是英媒體第一次爲“超級禁令”所噤聲,那麼一向崇尚新聞自由的英媒體,爲何能夠容忍這種違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則的條例存在?
對此,《衛報》分析認爲,由於英國沒有成文憲法,特別是沒有明文的人權宣言,因此在一些司法領域比歐洲和美國更加保守。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中就有明確保護言論、結社和宗教信仰自由的條款,不過在英國,只有法庭掌握這樣的權力。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此前魯尼和特里爆發醜聞時也都爲自己申請過“超級禁令”,但沒有獲得批准;而這次法庭考慮到吉格斯的正面形象,才同意簽發禁令。不幸的是,這一次法庭卻看走了眼。
網絡時代,隱私無處可逃
“超級禁令”能夠封住主流媒體的口,但英國名人們是否真的可以將醜聞雪藏?英國最具傳統的報紙《泰晤士報》堅決持否定態度,“其實Twitter和Facebook的用戶最明白,在這個網絡時代,弱小的人羣也會有強大的支持,他們完全可以通過社交網站、層層‘人肉’,直至挖出名人們光鮮外表下的醜陋隱私……”
事實上,早在吉格斯醜聞曝光前半個月,BBC曾發佈過一條題爲“網民追看名人爆料,Twitter一度癱瘓”的新聞,在英國國內引發熱議:5月8日,一名Twitter用戶宣稱將揭祕哪些英國名人曾申請過“超級禁令”,結果一天的時間,超過3萬人上網追看這一信息,令網站一度癱瘓。對此,BBC如此評論:“在這個網絡資訊爆炸的時代,任何個人隱私都將變得無處可逃。對於日益崛起的社交網絡,‘超級禁令’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有了欲蓋彌彰的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2009年,英國大宗商品交易商托克公司,捲入了一場在象牙海岸處置有毒石油廢料的爭議,儘管其獲得了“超級禁令”,但率先曝光此事的《衛報》並沒有退縮,在其頭版發佈了一條“什麼都不能說的新聞”:“因爲禁令的存在,我們不能告訴你報道的內容,如果你真想看,可以上網去搜……”而這也正好激發了網友們極大的好奇心,大家紛紛上網搜索禁令所保護的信息,一夜之間Twitter便將“托克醜聞”公佈於衆。事後,《衛報》總編輯羅布斯·瑞傑將這場勝利稱爲“老媒體和新媒體一次漂亮的攜手合作”。而如今,對於吉格斯偷情醜聞終因網絡大白於天下,很多英媒體不無擔心地表示,“這一次,新媒體擊敗了傳統媒體”。
目前,英國首相卡梅倫已經要求政府與議會重新審視現行的隱私法令,而英國法律資深人士也開始研討如何改革,以期更好地保護新聞自由和維護公衆知情權。不過對於未來,英媒體卻出言謹慎,《太陽報》如此形象地描述,“誰都知道,魔鬼一旦逃脫了瓶子,就再也無法回去了;但問題在於,在這個因網絡傳播,隱私泄露空前氾濫的時代,誰都說不好這個應該受制的魔鬼是誰。”
誰是告密者?
在緊張、懸疑、複雜的氛圍中,一場現實與虛擬之間的智力遊戲,一場關乎榮譽與生死存亡的搏鬥,正在不動聲色地進行。吉格斯“偷情門”的故事看似已經畫上了句號,但一個疑問終究沒有答案——究竟誰是告密者?
4月28日,英國八卦小報《太陽報》在一則新聞中指出,某英超巨星與前威爾士小姐伊莫金暗地來往7個月之久。迫於該球星申請到了“超級禁令”,《太陽報》並未公開其真實身份,只是描述爲,“已婚、巨星、通常以好男人形象示人”。
5月8日,著名社交網絡Twitter用戶“Billy Jones”連發6條微博,披露吉格斯與伊莫金有染。一夜之間,該微博被數萬名用戶轉發,3天內該博主獲得8.3萬人關注。
5月11日,吉格斯將Twitter告上法庭,不過由於後者不受“超級禁令”限制,該起訴未被受理。吉格斯糟糕的危機公關行爲,引起Twitter用戶的集體圍攻,大部分用戶將頭像更換成與他有關的圖片。
5月23日,蘇格蘭《星期日先驅報》頭版將經過技術處理的吉格斯照片曝光;翌日,《太陽報》在頭版刊登了吉格斯無碼大幅照片,並配以標題:“沒錯,是吉格斯!”
5月24日,英國議會下議院開會,名人隱私與超級禁令成爲辯論話題,自由民主黨議員赫明直言,“75000人在微博上談論吉格斯,難不成把他們都關進監獄?”工黨議員哈里斯則認爲此種言論“不負責任”,“不只是百萬富翁,任何人都享有保護隱私的權利。”鑑於爭吵聲越來越大,英國首相卡梅倫不得不出面講話,“所有社會渠道都在傳播這件事,只有報紙被排除在外,這不公平。”卡梅倫此番表態也被視爲“超級禁令”法案即將作廢的先兆。
5月25日,吉格斯參加了好友加里·內維爾的退役告別賽,不過隨後並未出現在曼聯備戰歐冠決賽的訓練場上。當天新聞發佈會上,一位美聯社記者問到有關吉格斯的問題,震怒的曼聯主帥弗格森禁止其參加曼聯的歐冠決賽賽前發佈會。
5月26日,據英媒體透露,儘管遭遇了丈夫的背叛,但吉格斯的妻子斯泰茜依然原諒了吉格斯,她已決定到溫布利現場爲丈夫加油,同時鼓勵他“去贏得你生命中最重要的比賽”。
本版撰文 新報記者 曾昭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