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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幫出沒深山中
餐餐都像在野餐
文/羊城晚報記者 錢 瑜
圖/石 頭
珠海喧鬧街頭的斑馬線上,一群馬兒『翹首仰望』紅綠燈等著過馬路。『馬也過斑馬線,還真有意思。』車流中的馬幫吸引了好些市民駐足觀看並紛紛拿手機拍照。『馬兒一般很聽話,會聽指揮乖乖過馬路,』馬的主人向劉行對羊城晚報記者說,『平時我們基本不會趕馬在馬路上走,大多數時候我們都走山道,很多時候自己就住在山上。』
雖然被稱為馬幫,但他們趕的其實都是騾子。據稱,騾子的運力比馬更好。『馬幫』是傳統叫法,馬幫中人也習慣將他們的騾子叫做馬。『有些地方還真只能靠馬幫,像在高山絕頂處建發射塔、架高架線,或是在山裡修築林道搞綠化等,靠人力沒什麼效率。現在珠海的馬幫基本上都是來自廣西百色。』在板障山負責搞綠化的一位田姓負責人說。
搭棚是能手 養馬成專家
馬幫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們大多數時候住在山上,所以很多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存在。由於走南闖北四處為家,他們個個都是專業的搭棚能手。用編織袋加木頭,花半小時到一小時,簡易的窩棚就搭好了。在珠海美麗灣搞綠化的馬幫葉大姐還細心地給小窩棚罩上一層黑色的厚布來遮陽。『自己想想就知道怎麼搭了,都不用學的。』葉大姐笑著說。葉大姐來自廣西,在珠海做了一年了,『我們廣西的馬路和線路都修好了,沒有什麼活乾了,所以來這邊找活。』葉大姐有七匹馬,只要山上能割到草,她和她丈夫都會早起去割草喂馬。一匹馬一天要吃約50斤草,於是他們就天天割了草放在摩托車上運下來給馬吃。『馬兒要吃草纔有力氣乾活,那些飼料都加太多東西了,馬兒吃了長不肥。』儼然一個養馬專家。一看她的馬,還真是膘肥體壯。『沒活乾我就看馬,天天看。』葉大姐能認出每一匹馬,知道每一匹馬的脾性,『你看,這頭名字就叫黃騾,它脾氣最好最溫柔,也最健壯。』她看著在吃草的黃騾笑得很開心。
走近看黃騾,身上有幾處傷痕,雖然已愈合,但傷口處就沒長毛,像在身上涂鴉了幾筆。『沒辦法,東西太重了,一般一趟都要馱300斤,路程近的話要馱400斤。』葉大姐說,『有時候不可避免會擦到馬的皮肉。』『做這一行很辛苦,不過還比較自由,只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工程量就好了。除去人吃、馬吃,生意好的話一個月能賺個幾千元。』葉大姐告訴記者。
身上放地圖 手機不換碼
『現在馬隊做得最多的就是運化肥和樹苗,還有就是運水泥和石板。』手下擁有近200匹馬的楊老板告訴記者,『現在線路類的活很少搞,工價太低,很難拿到錢,有些老板承包了工程後見沒得賺,就拿了錢跑了。我們就虧死了。』楊老板也來自廣西百色,今年45歲,在珠海待了快三年了,平時就負責給大家找活乾。『我來到珠海也是朋友介紹的,那次大火燒了南屏將軍山,山上荒得很,都是黑灰,我朋友忙不過來,就讓我牽馬過來幫他一起乾活。』楊老板戲稱,當時『整』將軍山弄得自己跟個非洲人一樣,臉和脖子都黑得跟黑木棒一樣,汗水滴得眼睛都看不見東西。但正是他的認真苦乾贏得了口碑,一個老板傳一個,他在珠海能接到不少活。『今年珠海有七八個項目,我一個人就搞了五個。』說話間帶著一股自豪。『我走到哪身上都會放地圖,做這一行可不能走錯路。』他告訴記者,現在的工程大都是承包給個人,老板們聯系他都是通過他的手機號,『所以號碼我絕對不換的,換了就沒活乾了。即使現在在珠海,我的廣西號碼是漫游的,接聽電話都要錢,貴得很,不過還是不能換啊!』說話間,就來了好幾個老板的電話,楊老板趕緊抽出插在前兜裡的筆,找不到紙就在他老婆的手上寫下老板的號碼。
兒女在老家 養雞找樂子
『沒路的地方一般就有我們!就是乾這一行很苦,早上5點就要起床,給馬上貨時最辛苦。』向劉行的岳母楊阿姨一邊趕馬,一邊對記者感慨道:『普通人根本就吃不消。』葉大姐對此也是深有感觸:『剛開始做這一行,每天曬得都要受不了了,手臂和臉火辣辣地疼』,她指著自己曬得黝黑的皮膚,『現在曬習慣了,就沒感覺了。』葉大姐的孩子一個15歲,一個7歲,都在老家上學。『沒辦法,他要上學,跟著我們還怎麼上學。』說著說著,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懮愁,『想他們的時候就給他們打電話,心裡稍微好受些。』
遇上空閑的時間,他們就在窩棚裡看碟,在窩棚裡接收不到信號,只有看DVD碟。不看碟,就喂馬。而另一支在鳳凰山隧道附近的馬隊則很罕見地養起了老母雞,『這只雞很乖,不鬧,走來走去,怪有意思的。我就一直養著它。』這位向姓小伙子邊說邊笑。
一直不停說『這個行業太辛苦』的楊老板在說到自己的一匹養了六年的愛馬時也不禁露出笑容:『很多人是因為認識我這匹馬而認識我的,它無論馱多重的東西都一定要我坐在它身上,我不騎上去的話,它幾下子就把東西弄下來。』楊老板戲稱這匹馬就是他的『專人摩托車』。『它拉四包水泥我照樣坐上去(一包水泥100斤),我都有130斤重呢!』說到這兒,楊老板臉上的表情都活了起來。
(發自珠海)
錢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