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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成腦梗塞的徐代國躺在病床上焦急萬分
鵬鵬打工的廠門口堆滿化工原料桶
失蹤的鵬鵬
為培養兒子獨立送他進廠當童工莫名失蹤62歲父親拄拐棍跑遍20多家網吧找人
『你的人生,今後還是由你自己選擇』
為培養兒子獨立送他進廠當童工莫名失蹤
62歲父親拄拐棍跑遍20多家網吧找人
『你的人生,今後還是由你自己選擇』
5月25日上午,家住墊江的15歲少年鵬鵬(化名)進廠打卡後,音訊全無。直至5月31日,62歲的父親徐代國纔接到廠裡通知,兒子幾天都沒上班了。
6月1日以來,年邁的父親拄著拐棍,走遍縣城20多家網吧往返尋子。兒子唯一的愛好就是上網打游戲,但等來的都是失望。8日下午,再次尋子未遂後,徐代國突患腦梗塞,幸被人及時發現送往醫院。昨日,躺在病床上的徐代國充滿自責、懮慮,不斷長吁短嘆———為鍛煉兒子自立,他牽線將其送進廠當童工,不料兒子失蹤。
離異男子收養棄兒 既當爹來又當媽
1998年初,墊江漢子徐代國在湖北省十堰市武當山景區以賣建材謀生。他10多年前離異,子女由前妻撫養,本來的想法是老死不回故鄉。
一天早晨,街頭人稀。徐代國剛開店門,發現蜷縮在屋外的一個2歲棄兒。他沒想到,就是這個棄兒,改變了他的後半生。最初,他把棄兒暫養家中,將其視為親生兒子。數月後,沒有人來認領棄兒,兩人情感日篤。當旁人戲稱他跟棄兒有父子相時,他萌發了這樣的想法:自己年齡大了,最終要葉落歸根。何不把棄兒帶回老家當兒子,也算老有所依。
徐代國決定帶棄兒回墊江,還源於他懂做父親的責任———自己戶口在墊江,棄兒只有在墊江落戶,纔能避免黑戶口,讀書就業纔有保障。
回到墊江,他給棄兒取名鵬鵬,既當爹又當媽。
為培養兒子獨立 送他進廠當童工
徐代國今年62歲,他和兒子的生活來源,主要靠兩年前籌資開的墊江銀通信息部,兼有職介、房介功能。該信息部位於背街一間小門面內,一張小桌加部座機就是謀生工具,他和兒子就以此為家。
鵬鵬讀到初一就輟學了,這讓徐代國多少有些愧疚———拮據的收入只能勉強應付日常生活開支,兒子的讀書費用讓他力不從心。鵬鵬很懂事,心甘情願給父親打下手,也從不提想讀書的事,唯一愛好是偶爾外出去網吧打游戲。
一天,徐代國了解到隔墊江縣城不遠的重慶戴徠密客電源有限公司的用工信息。兒子今年僅15歲,身高有1.7米。見自己一天天老去,他決定讓兒子盡早融入社會,學會獨立和擔當:去工廠打工。
搞職介的徐代國明白,兒子明年2月纔滿16歲,屬童工。經過牽線,4月12日,他望子成龍的想法得以實現:鵬鵬順利進入重慶戴徠密客電源有限公司打工。周一至周六,乾活吃住都在廠裡,周日纔回家。
兒子抱怨上班苦 突然無故失了蹤
上月22日是周日,鵬鵬沒有回家。徐代國守著一桌豐盛的飯菜沒動筷,心裡卻蕩起幸福。他以為兒子終於弄懂了苦盡甘來的含義。
原來兒子進廠後,每周日回家,經常會說每天工作12小時,且隔周上夜班,很辛苦。兒子還伸出雙手,手指和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脫皮和類似於凍瘡的裂口。『廠裡生產手機電池,手遭有毒有害原料腐蝕了。』兒子有些抱怨。每到這時,徐代國都會鼓勵兒子,只要挺一挺,就會苦盡甘來。
由於鵬鵬沒有手機,徐代國推測,兒子沒回家應該是主動在廠裡加班。直至5月31日,徐代國纔接到廠裡電話,稱鵬鵬離職了。徐代國不信,多方打探纔知,兒子失蹤了。
他在工廠領到一份通告:5月23日晚,鵬鵬無假沒上班,記曠工一天。還有人說,鵬鵬可能與一名女工在耍朋友,私奔了。
徐代國失落到極點,開始用他的方式尋找真相。
拄著拐棍找兒子 跑遍20多家網吧突患病
跟工廠交涉中,他代領了兒子4月份的工資520元。拿錢瞬間他自稱心在滴血———這是兒子的血汗錢,一定要盡快找到兒子。
1日晚8時許,徐代國出門了,拄著一根拐棍,直奔墊江縣城內20多家網吧。鵬鵬以前偶爾離家,會去網吧打游戲。從雨田花園網吧一條街,到偏街陋巷的小網吧,徐代國逐一尋找著。次日上午9時,他纔從最後一家網吧出來,費力地挪步回了家。
回到家後,他根本沒有體力做飯吃,躺在床上休息,但無法入睡,兒子的身影揮之不去。中午過後,他纔感覺有些餓,勉強起身煮了碗面條充飢。隨後,又拄著拐棍出門去網吧。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8日。8日下午,他剝蒜准備作煮面作料時,突然嘴歪,手不聽使喚,繼而癱在地上。幸好鄰居從敞開的卷簾門邊發現徐代國犯病,趕忙打電話通知他前妻的女兒趕來。
經查,徐代國患腦梗塞,所幸送醫及時,纔保住一條命。
後悔送兒當童工 稱兒子人生自己選擇
9日,徐代國接受重慶晚報記者采訪時,說話仍斷斷續續,不能下床。擺談中,尋子未遂的失望、不該送兒子當童工的自責,始終伴隨著他。
『搞職介兩年多,我曉得給不滿16歲的孩子介紹工作是違法的。』徐代國後悔萬分,並強調當時兒子是被該公司『頭個月工資1000元,第二月1000元加計件提成』的報酬所吸引,加上他想讓兒子早日融入社會磨煉心志,纔牽線讓兒子去打工。
『我想對兒子說聲對不起,爸爸不該讓你過早進廠乾活,你還太小了。』徐代國說,如果兒子找回來了,他不會再強迫兒子提早進廠上班,『你的人生,今後還是由你自己選擇,我不會再乾涉了。』
少年戶口頁被篡改 涉嫌非法使用童工
9日下午,鵬鵬的姐姐徐艷帶著鵬鵬的戶口頁原件、曠工通告,向墊江縣勞動保障監察大隊反映了弟弟屬童工等事實。
戶口頁顯示,鵬鵬生於1996年2月28日,即明年2月28日纔滿16歲。按規定,用人單位以提供工資形式讓未滿16周歲的少年、兒童勞動,屬非法使用童工。介紹童工的職介機構,也將受行政處分或罰款,即徐代國也將面臨受罰。
據悉,該區勞動保障監察大隊執法人員已介入調查。一執法人員稱,該大隊和縣安監局曾對該廠作過檢查,『有個環節存在有毒有害,還進行過處罰。』
9日下午,重慶晚報記者趕到重慶戴徠密客電源有限公司,求證鵬鵬每天工作12小時、雙手在脫皮裂口的事情。該公司人事部經理鄒仁勝稱,每天工作時間為8小時,市環保局來檢查過,沒任何生產環節存在有毒有害。鵬鵬是二車間卷繞操作工,記者想實地參觀,被謝絕。
重慶晚報記者求證鵬鵬的年齡時,鄒仁勝說:『他滿了16歲的!』,並拿出鵬鵬的戶口頁復印件。重慶晚報記者發現,該復印件與原件相比,出生日期提前了1年。若仔細觀察,這張戶口頁復印件有明顯篡改痕跡。
鄒仁勝稱,該復印件是孩子父親徐代國提供的。鄒仁勝承認,公司有用工審查義務,對戶口頁被篡改,他不否認失察,但公司『應該責任不大』。
『啷個回事,他們最清楚。』昨日,徐代國否認他提供被篡改戶口頁復印件的說法,強調『廠裡亂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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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法》規定:違反勞動管理法規,僱用未滿16周歲的未成年人從事超強度體力勞動的,或者在毒害性等危險環境下從事勞動,情節嚴重的,對直接責任人員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重慶晚報首席記者黃艷春 文
記者 任君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