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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圖:蔡華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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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日下午,一條『緊急關注並求援』的微博在網絡上發出,稱1000名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被學校以當大運會志願者為由『騙』到深圳,實際是為地鐵打工,承諾千餘元工資也僅得600元,大多數同學擔心拿不到畢業證,無奈只能暫且留下。
6日,本報記者對此進行了采訪。
看著7月4日打入銀行卡的293元錢,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小吳哭笑不得:原以為自己是來為深圳大運會當志願者,不曾想卻在地鐵裡當起了安檢員。
小吳6月19日來到深圳,是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第四批以大運會志願者名義而來的500多名學生中的一員。加上之前的3批學生,該學院共有1000名學生在深圳地鐵站當起了安檢員。
十幾天後,他們發現自己不僅不是志願者,而且無論是吃住還是工作,都跟之前學校承諾的相差甚遠。
小吳不能理解的是:如果自己是志願者,為何要發錢;如果自己是打工仔,平均每天只有20塊錢,為何工資這麼少?
學生問
我們到底是志願者,還是『志願工作者』
小吳說,學校宣傳說是要給大運會當志願者,他和很多同學都自願報名參加了。他們都和學校簽了協議書,但後來協議書被學校收走了,有同學當時把協議書拍了照存在手機裡。
記者看到了這份《學生參加第26屆世界大運會志願者安保實踐活動協議書》(見上圖),協議的甲方為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乙方為學生,『乙方自願申請作為甲方選派的志願者赴深圳參加大運會安保實踐活動』、『甲方負責給乙方頒發參加大運會志願者榮譽證書』的條款十分清晰。
『一聽說是來給世界大學生運動會當志願者,我們都很興奮。』小吳和同學們很期待。
經過了不到一個月的培訓,從6月6日開始,1000名學生分四個批次到達深圳,主要是在深圳地鐵三號線、四號線等站點從事安檢工作。
『來之前,學校承諾說,這裡條件好,有空調,有網線,甚至還有席夢思,每人每餐25元伙食費。但是到了之後,我們纔發現,8人住一間房,晚上熱得睡不著覺。食堂很不衛生,伙食也很不好,經常吃剩菜剩飯。』同樣是第四批的小楊說,來了之後,心裡涼了一大截。
談起工作,小吳也覺得很辛苦:每天早上5時半上班,一般要到下午3時纔能下班。如果人手不夠,還可能上到晚上11時。
『以前1臺機子有5個人輪流負責,現在不少同學走了,工作壓力更大,有時甚至一個人就得負責1臺。』小吳說,他們每天平均下來要檢測1萬到2萬人,最多的時候達到10萬人。
最讓同學們傷心的是,他們是以志願者的名義來的,卻沒發志願者專用的服裝和工作牌。他們身上穿的制服類似於保安,工作證上的單位名稱是『港鐵軌道交通(深圳)有限公司』,紅章印著『保安部』。
『我們好像和大運會沒有什麼關系。學校領導來視察,大家只問了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志願者?但是他們解釋說,我們是「志願工作者」。』小吳說。
記者在協議書關於乙方的權利和義務條款中看到,『甲方負責協調深圳市保安服務公司按時、足額向乙方支付生活補助費600元/月』。
小吳很不解:就算是在深圳打工,600元還不到深圳最低工資標准的一半,也太廉價了吧?
深圳市保安服務總公司副總經理汪洪在接受廣東媒體采訪時表示,每名地鐵安檢人員的經費為3500元/月。因為學生不是正式員工,經費就是3250元/人,少了200元保險一項。扣除吃住行的費用,他們給了學校每月1600元/人的實習配合費。
那麼,每人每月被扣除的1000元哪裡去了呢?不少學生表示,如果是志願者,情願分文不取;如果不是志願者,就要拿到自己應得的1600元。
小楊說,根據協議,『到深圳上崗實踐時間自2011年6月至2011年10月10日止』,如果違約回去,很可能拿不到畢業證。小吳則說,現在安檢工作人手少了,大運會的安保壓力更大,不能在這個時候回去。
學校答
既不是志願者也不是打工仔,而是暑期社會實踐
7月6日,記者來到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只見院長和書記的辦公室均大門緊閉。學院綜合辦公室工作人員說,領導們大都去深圳了。隨後,記者致電綜合辦公室陳主任。他在電話中說:『已經有很多家媒體打電話來要求采訪,但是我們清者自清,不想再就此事發表意見了。』隨即掛斷電話。此後多次撥打均被拒接。
經過多方輾轉,記者獲得了廣西交通職業技術學院院長溫宗胤7月2日組織學生就此事澄清相關問題時的錄音。在錄音中,溫宗胤描述了事情的始末。
溫宗胤說,今年3月,深圳到廣西找志願者,深圳市保安服務公司想要3000名學生。學院接受了邀請,但怕3000人風險太大,於是將名額縮小為1000人,通過學生自願的形式參加,從沒有過強制要求。
溫宗胤說,由於在吃住方面差了一點,有些同學上班的地點遠一些,等飯菜送到地鐵站時已經涼了,學生有些不滿,甚至不願上班。他認為,這是在拿大運會的安全做賭注,嚴重影響了學院的社會聲譽。
對於學生們最為關心的志願者身份,溫宗胤說,學校和學生對志願者的理解有所不同導致了誤解。溫宗胤說,剛開始時他以為學生自願報名參加大運會服務工作就是大運會的志願者,後來纔了解到,大運會的志願者是以深圳市共青團為組織,需要報名、審核、篩選、注冊,並且只針對深圳本市的大學生,完全是義務勞動。
像他們這種深圳以外的志願服務人員,還有10萬多人,包括廣西、湖北、雲南等地五所院校。溫宗胤說,經過協調,深圳公安局同意,大運會結束之後發放一個由行業組織授予的榮譽證書和徽章。
溫宗胤說,學生雖然不是志願者,但也不是打工仔。他說,學院沒有權利組織在校學生出來打工,學生來這裡是暑期社會實踐活動,不是勞務派遣。
記者發現,學校與學生簽訂的協議書上,確實醒目地寫明了『實踐活動時間』、『實踐活動地點』、『實踐活動方式』等條款,在內文中也多次注明『實踐』字眼。但不少同學表示,當初學校催著簽協議,他們沒仔細分析過條款。
溫宗胤說,學生們不是來打工的,因此發的不是工資,而是補貼。每人每月600元,這是諮詢了服務過廣州亞運會的兄弟院校而確定的。
溫宗胤坦陳,深圳市保安服務公司確實按照每位學生每月1600元給了學校一筆費用。但是這筆費用還包含了培訓費、管理費等。『最後會有幾十萬元剩下,就作為學校的建設經費。同學們為學校創造了一點效益,有什麼不好呢?你們用過的教學設備,很多都是上面幾屆學生掙來的。』溫宗胤說。
同時,溫宗胤還挽留學生們留下來堅守崗位。目前,學校已將學生補貼提高至800元,並改善了部分宿捨的居住條件,對於想回家的同學,學校已派車送其回廣西。
仍在深圳堅守的小楊告訴記者,現在條件好些了,5日宿捨裝上了空調,6日中午還吃上了兩葷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