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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荒集》,孫犁著,上海文藝出版社1986年2月第1版第1次印刷,印數2300冊,定價1.45元。
這是孫犁“文革”後寫作的第六本集子,也是印數最少的一本集子,同時也是我花費時間和價錢最多的一本集子。
十年“文革”結束後,孫犁重返文壇,以更爲老到、純熟、深刻的文字得到了廣大讀者的讚譽。從1979年到1984年,孫犁幾乎以每年一本的速度,先後出版了《晚華集》、《秀露集》、《澹定集》、《尺澤集》、《遠道集》五個集子。而且,這五個集子都是由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再後來,百花文藝出版社還出版了《陋巷集》、《如雲集》和《曲終集》。由於百花社就在天津,近水樓臺,這八本集子都很容易地買到了。《無爲集》是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不大容易見到,我先是從一位同鄉那裏借來讀了一遍,後來在一家舊書店買到了,只花了三塊錢,而且品相很好,觸手如新。
《老荒集》是在上海出版的,而且,印數很少,蒐集起來頗爲不易。
有一次,與報社的一位朋友閒談時,他提到幾年前在煙臺道古籍書店見到過《老荒集》,但沒有買。我在替他惋惜的同時,特地到古籍書店去問,人家說,沒有印象,可能就來了一兩本,早就被人買走了。
以後每到舊書店、舊書攤,我都格外留意有沒有《老荒集》,但一直沒有見到這本書的影子。有一年冬天,在瀋陽道的一箇舊書鋪,我買到了唐弢的《書話》(1963年版),順便問店主有沒有《老荒集》,他回答說,記得有,不知放在什麼地方了。但等到我下次再去,那個店鋪已經關門了。
一位朋友告訴我,石家莊辦了一份《舊書信息報》,上面經常有一些圖書轉讓的信息,我訂了一份,每次拿到報紙,都格外留心《老荒集》。一天,我終於在報縫裏發現有一位書友轉讓《老荒集》,標價12元,我急忙打電話聯繫,那位書友說,剛被人訂下了。在你之前,有好幾個人來電話問,看來,還有不少人在蒐集這本書。
1999年9月,山東畫報出版社出版了“耕堂劫後十種”,《老荒集》包括其中,我馬上買來一部,很快就把《老荒集》讀完了。
儘管有了替代品,但我還是想得到一本初版本,因爲,“耕堂劫後十種”中,除了《老荒集》,我都有初版本,沒有它,總是一個缺憾。
有一次到“耕堂劫後十種”的校讀者劉宗武先生家串門,提到了《老荒集》,劉先生說,他本來有兩本,一本是孫犁先生送的,另一本是在成都新華書店買的,後來送給了山東畫報出版社的總編輯汪稼明。“耕堂劫後十種”就是用這個底本排印的,印刷廠爲了排字方便,把書拆散,讓汪稼明大爲惱火,不得不找人重裝。我和劉先生商借這本書,劉先生很慷慨地說:“你拿去看吧,不用着急還!”我將這本帶有孫犁親筆簽名的《老荒集》帶回單位,生怕弄髒或丟失。我當時還在辦雜誌,先是複印了一份,又請美編將封面掃描,用彩色打印機打印出來,請印刷廠裝訂成冊。由於複印紙太厚,訂成一冊非常難看,像是一本字典,只好一分爲二,訂成上下兩冊,因此,我在複印本上特意加了上、下兩個字,美編特意在兩個字上加了一個圓圈,倒也很協調。表面看起來,這是一套很像樣子的書,但自己心裏明白,和原本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而且,複印紙總沒有新聞紙那樣舒服、雅緻的感覺。
終於,孔夫子舊書網辦起來了,我成了那裏的常客,幾乎每天,我都要到這家網站遊蕩一番,幾年下來,通過孔夫子舊書網買的書也漸漸有了一定的規模。
我依然沒有忘記《老荒集》的初版本,但搜索的結果,讓我大吃一驚,因爲,在有限的幾個賣家中,每一家都標價在100元以上,我有些捨不得,就沒有下訂單。
最近爲一家出版社選編孫犁晚年的小說、散文集,又想到了《老荒集》。於是,又到網上瀏覽,出售初版本的只有兩家,一家的品相較差,標價230元,另一家的品相較好,標價2800元,我在感到驚訝的同時,又有些“恐懼”,生怕今後再也沒有機會買到這本書,於是趕緊對230元的那家下了訂單,還好,對方沒有收郵掛費,算是優惠。
終於盼來了這本初版本的《老荒集》。這是上海楊浦區圖書館的書,從書後所附的借閱卡上,這本書至少有六位讀者借過,書有些舊了。看得出,對方爲了出手賣個好價錢,費了很大的工夫擦拭、收拾,才達到了“八品”的程度。
有了《老荒集》,孫犁“耕堂劫後十種”的初版本就齊了,本來是件高興的事,卻難免爲花230元買一本小書有些耿耿於懷,一位比我還愛書的朋友對我說:“不貴!你想一想,全國有13億多人,這本書一共才印了2300本,你能擁有一本,這不是天大的便宜嗎?何況,能把十個初版本湊齊的,也沒有幾個。”我想也是,遂爲之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