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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叱吒賽場到鋃鐺入獄,從世界大學生運動會體操冠軍到街頭賣藝,中間的距離有多遠?張尚武給出了答案:距離只有一步之遙。體操“雙冠王”、天賦和實力俱佳的張尚武,從風光無限到徹底墮落的巨大反差,再次引起各方對於運動員人生道路、生活保障的熱烈探討。
父母服刑、親人病重、運動受傷、黯然退役、變賣金牌、行竊入獄、賣藝行乞,毫無疑問,張尚武的人生經歷是一場悲劇。但遺憾的是,很多聲音把這種悲劇直接歸咎於我國現有的競技體育制度,歸罪於“金牌至上”的體育理念;顯然,這種批判式思維很容易贏得贊同和掌聲,但我們必須看到,張尚武的不幸遭遇,很大程度上是他孤僻的性格所導致的“一步錯,步步錯”,而這種性格的形成又取決於個人、家庭、社會等各個方面的因素,簡單地不加分析地指責“體制”或“制度”的缺陷,雖具鋒芒,卻沒有做到基本的實事求是。
競技體育是殘酷的,各國皆然。這種殘酷性在於只有極少數人能站在最高領獎臺,享受鮮花與掌聲,享受財富與榮耀,大部分人只能生存在競技體育這座“金字塔”的中間或底部,默默無聞,平淡一生。競技體育自然選擇的最終結果,是巨大的物質財富和終身保障只能爲少數人中的少數人所擁有。所以,一些相對“小衆”的項目,即便已經成了世界冠軍,也並不意味着一輩子衣食無憂。全國舉重冠軍鄒春蘭退役後成了搓澡工,全國長跑冠軍艾冬梅在農貿市場擺起了地攤,前蘇聯一位體操名將當了礦工……因此,選擇了競技體育,雖有成功的可能,但也“預訂”了一份風險,那就是如果不能在運動生涯內積聚一定數量的財富,退役後將因爲沒有一技之長而謀生乏術。
我國的國情決定了國家財政不可能負擔起所有運動員退役後的生計問題。對於職業運動員退役後的就業安置,一方面,可以完全由運動員自主選擇、自謀出路,這就需要運動員積極提高自身能力、掌握必要的技能,爲自己的未來“早作打算”,另一方面相關培養單位也會對運動員提供就業指導、推薦就業機會。但無論哪種方式,都需要當事人自身以積極向上的心態去“重新生活”。據瞭解,張尚武雖然資質很好,也取得了一定成就,但無論在國家隊、河北省隊,還是八一隊,他都因個人問題同團隊和管理層存在這樣那樣的誤解和矛盾。相關業內人士表示,當年張尚武從河北體操隊退役之時,按照國家規定,他可以選擇由政府安排出路,也可以選擇拿一筆退役金自由擇業,但張尚武選擇了後者。此時,如果說張尚武的人生纔剛剛開始,那他也面臨着很多的機會和選擇,我們不必猜想他能夠從事什麼樣的職業,但他已經取得的成就至少可以保證他不必淪爲竊賊。
因此,對於運動員個人來講,無論是體制內的成長,還是體制外的“單飛”,都只是一種培養的方式,而並不一定意味着成功,也不是走向墮落的藉口。比如在體制外的李娜功成名就,但也許有千萬個懷揣網球夢的人卻無法達到李娜的高度;如果說張尚武的淪落是體制之過,那同樣成績輝煌退役後轉型成功的李寧、鄧亞萍又怎麼解釋?因此,運動員個人的生活軌跡,很大程度上源於個人在人生中的一步步抉擇,每一個關口的抉擇,都可能決定人生的走向;同樣這一個個關口,也是一個個糾錯的機會。張尚武的個人悲劇,很大原因是既沒有利用好選擇的權利,也沒有把握好糾錯的機會。張尚武的遭遇,值得我們同情的是他不幸的家庭,但將個人遭際完全歸咎於培養體制和社會因素,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