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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前的於娟與『光頭』,是乾勁十足、快樂無懮的一對
於娟遺著《此生未完成》,『成』字故意缺了一角
病中的於娟和丈夫、兒子
於娟陪媽媽旅游
意氣風發的於娟在挪威
於娟與兒子『土豆』
於娟新書分享會,其丈夫『光頭』與讀者一起探討生命的意義
於娟,是2011年被網友關注及眾多媒體熱議的名字;
今年初,本報《博聞周刊》曾分兩期摘登了復旦大學年輕教師於娟的癌癥日記,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
7月16日,於娟的丈夫———『光頭』趙斌元現身廣州,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聊起了於娟在生活中不為人知的點點滴滴……
於娟,是2011年被網友關注及眾多媒體熱議的名字。這位年僅33歲極富纔情的復旦大學年輕教師、兩歲孩子的母親、乳腺癌晚期患者,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用樂觀和幽默的筆調,寫下一年多的癌癥日記———反省自己往日的生活習慣,記錄醫治疾病的點滴心得,在生死的邊緣,為病友、為生者,為健康的人們,留下了最珍貴的警示。
本報《博聞周刊》曾分兩期摘登了於娟的癌癥日記,在讀者中引起強烈反響。
她對生命的熱愛,對生活的留戀,對親人的不捨,對病痛的堅強,對生死的通達態度……感動了很多人,也提醒了很多人。
4月6日上午10時43分,於娟在博客上留下了最後一篇博文《出生入死的生日記事》,這一天,她的日記出版簽約。這日記,是她『拿命寫的東西』,也是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最珍貴的生日禮物。
據報道,一向『慢條斯理』的出版界,以30天的神速完成了於娟留下的50餘萬文字的篩選、編輯、排版、印刷,在第一線加班加點的兩名編輯,幾乎是流著淚校完了十三四萬字的書稿。
幾乎是一線作者的版稅,除了小部分留作3歲兒子『土豆』的教育基金,這個至今仍在上海租房、為於娟看病欠債累累的家庭,還是決定把多數錢款用在於娟生前常常掛念的課題上:把對保護環境能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能源林搬回山東老家。
7月16日下午3點,於娟的丈夫———『光頭』趙斌元現身廣州『學而優』書店。他是帶著妻子的遺著———《此生未完成》來做新書分享的。趙斌元對廣州的讀者講述了於娟和他一起與癌癥斗爭的心路歷程,並與大家探討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交流會後,趙斌元接受了羊城晚報記者的獨家專訪。
跟『光頭』的談話從於娟的書開始,於娟在書中一直把老公趙斌元稱為『光頭』。趙斌元解釋說,他們剛認識時,自己是有頭發的,光頭是後來理的發型(因為頭發越來越少)。趙斌元個子很高,比較清瘦,談吐舉止溫文爾雅,很有高級知識分子的風度。
於娟的文字散發出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來自於這個山東女孩不服輸的勁頭,還是她樂觀的人生態度?……帶著一個個問題,記者與於娟丈夫聊起了她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1
對自己節約,對別人大方
於娟是一個很節約而且能吃苦的人。這是趙斌元給於娟的第一個評價。
於娟自己很節約,對別人卻很大方。於娟在挪威留學期間,為了能讓自己的母親到歐洲游玩,在上課之餘,常擠出時間來賣報紙、打零工,賺取母親到歐洲的旅費。於娟是一個性格開朗的姑娘,很愛笑,也愛花。可是『光頭』回憶,每當他提出買幾盆花回家時,於娟總是說:『算了吧,挺貴的,省點錢吧。』在生活中,於娟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主婦。
2
於娟與『光頭』第一次相遇,在交大的英語角
於娟來自山東,山東學生在學習上的刻苦勁兒全國聞名。從上海交大的本科,到復旦博士,繼而留學挪威,再回復旦任教,於娟走了一條令人羡慕而又冷暖自知的路。
老公『光頭』是她在上海交大的師兄,兩人的相遇也是從學習上的交流開始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交大的飲水思源英語角,時間是1996年。那時,於娟還是剛剛考入上海交大的本科生,趙斌元則進入交大攻讀博士。於娟帶著北方姑娘的直爽,闖進了趙斌元的生活中。在英語角第一次相遇,於娟就說趙斌元『你像個傻瓜』。趙斌元被於娟這種男孩般的率真打動,心裡埋下了愛情的種子。
種子發芽是在當年10月。當時發生了一次小地震,趙斌元衝出宿捨樓給姐姐電話報平安,隨後想到的就是於娟,他來到於娟的宿捨附近,期待跟於娟相遇。
當天夜裡,兩人漫步校園,愛情成型。
2000年,兩人登記結婚。
3
在日本的日子,
是兩人最快樂的時光
婚後兩人各有事業,聚少離多。於娟要考復旦的博士,趙斌元也於2001年去了日本深造。期間於娟到日本看望丈夫,兩人在青森的弘前市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日子。當地有很美的自然風光,當時兩人也沒有太大的壓力。回憶起這段日子,趙斌元的嘴角泛起幸福的微笑。他說,這是他跟於娟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於娟如願考上復旦大學的博士,再到挪威的奧斯陸大學留學。於娟在奧斯陸期間,趙斌元去看望過她兩次,一次是一個月的時間專程去陪她;另一次是借國際學術會議之機,跟於娟有了3天的短暫相聚。
2008年,兒子『土豆』降生。這個小家伙最喜歡唱的歌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4
『土豆』想媽媽時,只是耷拉著小腦袋呆呆地不說話
小『土豆』是最讓看過於娟博客和書的人牽掛的。記者問趙斌元『土豆』的近況,他說『土豆』很乖,馬上3歲了,明年就要上幼兒園,現在每天跟著奶奶和姑媽。『土豆』的外公和外婆也在上海,兩家住同一個小區,每周外公外婆都會去看他,帶他逛公園,教他認字。小家伙還不了解『死亡』的含義,只是知道見不到媽媽了。每當想媽媽的時候,『土豆』就沈默不語,只是耷拉著小腦袋呆呆地不說話,當家人問他的時候,他纔會說:『想媽媽了。』
趙斌元表示,到現在,他仍然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事實,總覺得自己生活在夢中。
他說,過去我們都太固執,太功利,太想證明自己。而經過於娟的事情,他纔明白了生活的本質在於過好每一天。正如於娟在博客裡寫的:『給自己太多的壓力,買房買車的需求,這些都是浮雲。如果有時間,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買車的錢給父母買雙鞋子,不要拼命去換什麼大房子,和相愛的人在一起,蝸居也溫暖。』
對於『土豆』,趙斌元只希望他以後能成長為心智健全的人,而不會過分地要他學習多麼好,賺多少錢,事業有多成功。
『土豆』現在成為於娟父母的生活重心。於娟父親平時會上網跟朋友聊天,現在已經慢慢從悲痛中走出來;女兒的去世對於娟母親打擊很大,她一直生活在悲傷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人家的精神狀態也日漸好轉。
5
她走的時候面帶微笑,如今博客點擊超過1100萬
於娟的博客———『活著就是王道』點擊量已經超過1100萬。趙斌元說,他現在還會發一些對生命的心得體會到妻子的博客上,並希望這個博客成為與網友溝通的平臺。
翻開於娟遺著《此生未完成》,看到的是一組於娟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上的於娟,都面帶笑容。
記者問趙斌元:『於娟老師臨走時,定格在臉上的最後一個表情是什麼?』
他說,於娟彌留之際,由於疼痛的原因,呼吸困難。她似乎預知了這個時刻的到來,臨終前,哭了,兩行眼淚從她臉上慢慢滑落。『於娟當時的眼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留戀。』於娟慢慢閉上了雙眼,她走了,哭過之後,臉上帶著微笑。
到今天,於娟離開我們已經95天了。
記者問趙斌元:『在於娟老師走了之後,你有沒有刻意去找她的照片來看?』
他遲疑了一下說:『沒有刻意找來看。』但眼裡,已泛起淚光。
最後,記者拿著手中的書請『光頭』簽名,他鄭重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在名字的上方鄭重地蓋上於娟的簽名印章和『活著就是王道』印章。
記者明白,於娟並沒有離開,她的生命在最愛她的丈夫『光頭』這裡得到延續,當然也會在『土豆』身上延續下去。
趙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