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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哲,《建黨偉業》編劇之一,畢業於天津理工大學自動化專業,卻在畢業後,除了專職工作外,還業餘從事了一份與自己專業幾乎是毫無關系的『副業』——寫網絡小說;憑借高中時期對歷史知識的興趣,在一番癡迷後,他居然成為了唐史粉絲中的一員,而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對於中國近代史,他似乎也了如指掌,在被選進《建黨偉業》劇組後,被導演黃建新贊為『可以說出近代史上每天發生了什麼』。
文、圖/記者趙琳琳(除注明外)
董哲是個胖胖的小伙,他身上似乎留存了很多理科生的影子,不過,言語之間卻能充分感受到他對於歷史的那份癡迷,無論是信口拈來唐朝舊制,還是隨口提起民國時期所使用的某一口徑的大炮、槍支,他的興趣點會一下被引燃,立刻興奮地開始滔滔不絕。董哲謙虛地說,自己的歷史知識水平實際並不高,幾年前被韓三平選中進入《建國大業》劇組也僅僅是因為大家『很有緣』,不過,對於《建黨偉業》的劇本創作構思,他也有自己獨到的看法,他說,『希望這部片子能夠傳達出一種文化的理念。』
談網絡小說創作:
就是為了讓人誇和讓人罵
2002年,董哲開始在網上創作網絡小說。董哲可算是第一批網絡寫手,而那時候的網絡寫手腦海中還沒有『點擊量』、『VIP章節收費』等概念,純粹是一種出於對文學創作本真的熱愛。寫手們在網絡上找到一塊屬於自己的小天地,他們對歷史、現在、未來,對生活、情感、人生最真誠的想象和態度都濃縮在每天數千字的耕耘中,如蜜蜂般忙碌一番後,最興奮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粉絲』從幾個成長為幾十個,『有時候會有幾百個關注,這就足以讓人興奮上好幾天』。
董哲告訴記者,他的文學創作『生涯』可以追溯到更為久遠的初中時代,『以前上中學時候寫小說,最多只能有一兩個讀者;但是後來在互聯網上寫小說,一上來就可能有100個讀者。』『對於寫東西的人來講,我們寫的東西永遠是為了給別人看。』
在網絡上耕耘近10年,董哲產量並不高,他說自己也就寫成了三四部小說。如今追憶當年創作網絡小說的經歷,董哲說,那段經歷帶來的不僅僅是文字功底、故事結構構思、懸念設置等方面的歷練,更多的是獲得了一個開闊的視野、一份專注的態度和一種冷靜、從容的心態:『在網上寫東西的人,如果你怕被人罵,還是不要寫了。你寫出來就是為了讓人誇和讓人罵的。』
談角色『轉型』:
本質不變,都是用文字來說人和事
董哲在電影圈第一次比較引人注意的亮相,是在幾年前電影《建國大業》的一次研討會上。因為是『黨史發燒友』,他引起了導演韓三平的注意,受韓三平之約,他在電影劇組中的身份是『文學副導演』,而這一次,他的身份是電影《建黨偉業》編劇。
從草根味頗濃的『網絡穿越小說寫手』,到受到全國觀眾矚目的重大歷史題材電影《建黨偉業》的編劇,這樣差別巨大的身份變化是否昭示一種『轉型』?『不算吧。』董哲對記者說,他甚至反問道,『左右都是寫字,有什麼本質區別嗎,一個掙得多點,一個掙得少點。』不過,他也表示,最大區別來自於,所創作的文本,其體裁、模式都有區別,不過寫字的本質沒變,『你是用文字來說人和事,不管是在網上寫小說,還是去創作一個電影劇本,都是在用文字來說人和事。後者難度可能更大一些。網絡小說空間足夠、時間足夠。而電影空間有限,時長有限。』
董哲是個歷史迷,尤其癡迷漢唐歷史。談及唐史,他脫口而出說,『我們圈子是唐粉的圈子。』不過,這項愛好似乎和董哲本身學習的自動化專業風馬牛不相及。一個理科生為何會如此鍾情中國歷史研究?『我覺得現在可能學什麼並不特別重要,大學學習只是給你提供一個平臺,在這個平臺上你需要去摸索屬於自己的學習和積累習慣,同時,在這個平臺上去初步嘗試、接觸和窺視社會。雖然這時你還未完全走上社會,但你已經離開家庭,開始獨立面對社會。』董哲對記者說,就他的求學經歷而言,感觸較深刻的一點是,由於書讀得雜,他完全憑借著自己的興趣形成了屬於自己的思維模式和學習模式。
談《建黨偉業》:
那時的人有我們無法企及的對理想的真誠
談及《建黨偉業》一片,董哲說,自己並不希望觀眾更多將其當做一部歷史片看待。『它描寫的是那個時代,我覺得大家應該更關注那個時代的人和事,這個片子可以勵志,你應該看一看那個時代的人是一種什麼狀態。當然,並非鼓勵你去效仿這種狀態,而是這種狀態對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有一種什麼樣的啟迪。』他說,自己更希望借助這部電影來表達一種文化上的理念。『包括裡面所有的人物,無論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都在那個時期的中國歷史上留下了印記,這個印記無論你今天如何去解讀都可以,但是如果你希望從中受到一些啟發,或得到一些啟示,那麼,我覺得你可以在這部電影背後回顧和反思中國那個時期走過的那段歷史,看看那個時代的人身上有什麼是你沒有的。』
董哲說,就自己而言,在創作這部電影劇本的過程中,一直很深刻地認為,那個時代的人,也許有著當前這個時代的人們遠遠無法企及的對於理想的真誠態度。『無論哪個時代,希望每個人都過得好,希望能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無論在任何時代、任何環境、任何國家、任何民族,這四個理想都應是一種非常善良、真誠的理想。』
此外,董哲說,希望借這部影片來表達的另外一點是,那個時候的很多人,對所做的事情懷有一種真誠的態度。『中國共產黨能走到今天,我覺得很重要一個因素,因為其做什麼事情都比其他人專注。』
對於如何在短短兩個小時的時間裡,表達一段從溥儀退位到中國共產黨成立這段跨度頗長的歷史,對於這當中出現的不少重大歷史事件和人物,如何去串聯、安排和呈現而盡力避免紛雜,董哲表示,這段歷史的脈絡,所有的人物和事件在自己的腦海中非常清晰,但自己在表達之中也確實感受到了局限性,作為創作者,在表達上面臨選擇的局限性;作為電影體裁,它有時長的局限性,這兩個局限性同時存在。而對於創作這一劇本最大的挑戰,董哲則坦言,就是如何去確立結構,如何將自己想說的事情說明白。『這個事我明白,但我說了以後人家不明白,這就很失敗,好在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明白,還是有能看明白的人,這點我們已經很滿足了。』他有些調侃地說。
對話
從《建黨偉業》能看到
中國電影觀念的進步
廣州日報:你很關注《建黨偉業》的票房嗎?票房情況會不會對你有很大影響?
董哲:當然票房越高越好。電影制作者肯定都會比較關注票房。其實,票房對我本人倒沒有太大影響,我不是投資出品方。但這畢竟是自己參與制作的東西,很難說大家究竟會如何去看待這部電影,我想,好與不好的評論都很正常,這些具體的評價無法評估,但有一點很客觀,那就是關注度,而票房是關注度的直接經濟體現。
『拒絕大家品評不現實,拒絕評價的心態不健康』
廣州日報:作為編劇,你一定希望這部片子關注度越高越好吧?但高關注度也會帶來另一個問題,就是可能大家眾說紛紜,正負面評價會接踵而來,你關注這些評論嗎?是正面評價多,還是負面評價多?
董哲:我幾乎每天都在上網,因此,每天都在關注。但具體哪類評價多還不好說,一般而言,類似這種文學創作或影視劇創作,拿出來就是讓人家品頭論足的。拒絕大家的品評是不現實的,拒絕評價的心態也不健康。
廣州日報:到目前為止,這些評價當中,有沒有給你印象特別深刻的,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董哲:就正面而言,有一種評價給我印象較深,就是認為能夠從這部片子中看到中國電影和電影觀念的進步,甚至是看待歷史和回溯歷史,以及去理解歷史的觀念的一種進步。能夠從這個電影裡看到電影和電影觀念進步,這讓我們感到高興,因為我們的努力有人看到。反過來說,也有一些負面評價會讓人比較難受,尤其是一些根本沒有看過電影的人也在評論,我們的難受在於,此類評論僅僅是讓人難受,卻沒有任何價值。我們比較喜歡的負面意見,是能夠從各個方面促進我們的創作和制作工作的,這對我們也是一種激勵。
『不能跟著每個觀眾的意見走,否則最後就會迷失自己』
廣州日報:剛纔你談到一個很重要的正面意見,是有觀眾評價,從這部影片當中看到了電影觀念的進步,你如何理解?
董哲:就是你從哪個角度來拍這部電影。如果你的想法是,就把它當成一個事情說給觀眾聽,聽不聽是觀眾的事,這樣的創作觀念在當下是無法讓觀眾接受的,觀眾想聽的是:第一,你講的人和事和他們今天的生活有沒有契合;第二,你的表述手法能否讓他產生共鳴,如果你始終是自說自話,觀眾也在看自己的,不能被你感染,那就很失敗。創作有兩個非常關鍵的原則:第一是你寫給誰看;第二你表達誰的東西。就後者而言,你一定要清楚地認識到,你表達的是自己的東西,在這一點上,任何人的觀點你都可以聽取,但你不能跟著每個觀眾的意見走,如果是這樣,最後你就會迷失自己。
『今天的電影是拍給所有生活在這個互聯網時代,生活在非常快節奏的社會裡的觀眾看的』
廣州日報:看過這個片子會有個感覺,盡管容量很大,時長不短,但電影本身節奏快,並不冗長,如何做到這一點?
董哲:這就是現代電影模式的魅力。就這部電影而言,我們剪出的鏡頭達到近2400個,兩個小時的時間裡一路看過來,你不會覺得它枯燥,永遠是你跟不上它的節奏,而不是你要停下來等它的節奏看完。所以說這是現代電影模式。相比而言,小說和電視劇就不會這樣。
今天的電影是拍給所有生活在這個互聯網時代,生活在非常快節奏的社會裡的觀眾看的,認清楚這一點非常重要。我們的拍攝手法充分考慮到了現在觀眾的生活節奏和信息攝入量,也許在20或30年前,觀眾的信息攝入節奏是一本書、一張報紙,但是,現在,觀眾的信息攝入節奏是一個搜索引擎,用搜索引擎搜索四個關鍵字,可能會出現上萬條信息,這種信息節奏下培養起來的觀眾,如果你拍出一部用七八百個鏡頭拼出來的2個小時的電影,誰會有耐性看下去?因為對他而言,你那個信息傳遞速率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