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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你別埋怨人家了嘛,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上海的冬天來臨了。盡管大多數的樹木已落盡了綠葉,僅留下縱橫交錯的枝乾映襯著藍天。但成排的冬青和勁挺的黑松,依然保持著青碧蒼翠。幾株早梅已爆出了綠豆般大小的花芽,似悄然等待著『冷香飛上詩句』的日子到來。有一片枝葉婆娑的天竺,經霜打後已泛出淺淺的嫩紅。
夜晚在靜安公寓白莉萍的香巢內,盡管乳白色的燈光依然映照著粉紅色的牆紙,發出那種曖昧的光澤。正面牆上,白莉萍那張袒胸露肩的大玉照還是在展示著嫵媚而性感的微笑。但白莉萍和趙復興卻都鐵青著臉,各自坐在沙發上,空氣中散發著一種緊張的火藥味。由於年初白莉萍認購了100萬元的民國政府債券後,半年後即獲利60萬元。因此,這個交際花認為投資票證是一項時間短、增資快的途徑。於是她近乎瘋狂地搜集所有的資金,用於作票證投機。後經正金和谷和田中文玉的煽動,說日本正金集團的股票是非常看好的,於是,她先認購了80萬,一個多月後即翻了一番,當時趙復興是要她見好就收,馬上拋了撈現鈔。可女人的貪婪使她頭腦發昏,不僅傾其所有,而且還向小桃紅等小姊妹借了一大筆錢投入了股市,也就在這以後,由於國內抵制日貨,使正金財團的股票從此一蹶不振,有人也勸她為了保本就割肉拋掉,但她不死心,一直在觀望。想不到待11月中旬全國工商大會結束後,由於該會將抵制日貨、振興民族工商業寫進了決議,正金財團的股票暴跌到了谷底。白莉萍自己不僅虧了一百多萬,她向小桃紅等小姊妹借的一百多萬元也跌進。現在小桃紅等小姊妹知道了這個消息後,紛紛向她討債。
於是,白莉萍在今晚特地打扮得相當妖艷,抹著血紅的口紅,穿著低胸的緊身羊毛衫,在和趙復興親熱過後,她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阿興呀,你看我當初買的正金股票現在是跌到根了,虧了二百多萬。小桃紅她們逼著向我討債,我人都急老了,這個時候也唯有你阿興能救我了喲。』趙復興有些無奈地望著她的那張粉臉,心中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裝作不明白地問道:『你叫我如何幫你呢?我當初就叫你拋,見好就收,你非但不拋,還向別人借錢買進,這下吃到苦頭了吧!』『你別埋怨人家了嘛,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你想辦法弄一百萬給我,救救急!』可趙復興在聽了白莉萍的話後,猛地把她勾著自己脖子的手臂甩掉,火氣挺大地答道:『小萍,你真是獅子大開口,我一下子到哪裡去弄這一百萬元現金!』
見趙復興是如此態度對待自己,白莉萍也火了,她蹭地站了起來,一手橕腰,一手指著趙復興,柳眉倒豎地說:『你堂堂的趙大老板,上海灘上的地產大亨,連區區一百萬也拿不出,你這是大老板裝叫花子,還是存心見死不救,看我笑話是吧!』望著她那副蠻橫的撒潑樣子,趙復興這幾天本身就心情極不好,也就不買賬地說:『什麼見死不救!我自己的房產也被套牢了,那個井田營造株式會社找我要中止合同,我也面臨著資金鏈繃斷的危險!』和趙復興合作的那個井田營造株式會社,也受到了抵制日貨的影響,在上海投資的房產很難出手,大量樓盤積壓,資金面臨困境,就以趙復興的興記房地產建造不符要求而要中止當時在上海最大的梅園房產合同,這使趙復興一下覺得有破產的危險。
『我不管這些。你說我這個忙你幫還是不幫!』白莉萍緊逼著趙復興追問,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樣子。『我現在也是身無分文,你叫我怎麼幫你!』趙復興攤開雙手,不耐煩地回道,想不到白莉萍聽了此話後,竟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了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白莉萍當初為了你發財做生意,又是和張三陪酒,又是和李四陪睡,你現在竟要把我一腳蹬了!』『好了!越說越不像話了,你總得給我幾天時間想想辦法吧!』對於眼前這個嬌媚而又潑辣的女人,他是覺得既離不開她的香艷,又憎恨她的貪得無厭。為此,趙復興也有些失態地對白莉萍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