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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濛需要治療的絕不止這雙手還有心態。
本報記者胡建明
冬奧會冠軍王濛島城酒後撒野,率眾圍毆領隊王春露。這短短一句話中,處處都是吸引眼球的新聞點。事情發生後,冬季運動管理中心經過快速調查,馬上對王濛等人做出了最終處罰。表面上看,事情或許就將到此為止,但實際上,情況遠沒有這麼簡單。這起惡性違紀事件徹底反映出,管理落後依舊是中國體育的『老大難』。
一言難盡的糾葛
據熟悉中國短道速滑隊的人士稱,這一次王濛之所以對領隊王春露痛下狠手,主要是因為雙方積怨已久,『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這次終於爆發了。』
作為短道速滑項目『四朵金花』時代出名最早的選手,王春露曾經以敢打敢拼的競賽風格留給了人們極為深刻的印象,而爆發力好、擅長短距離的她更是統治了那個年代國內500米的賽場。王濛的豪爽性格不必多說,仗義執言、敢作敢當的她從出道伊始便注定要成為短道速滑項目『大姐大』式的人物。2001年王濛首次入選國家隊,從而開始了與王春露在500米上的對決。
2003年在哈爾濱舉行的第十屆全國冬季運動會上,由於大楊揚的存在,讓所有女子選手都只能把奪金的希望放在女子500米單項的角逐中。決賽開始後,王濛始終佔據領先,而王春露一直是第二位,不過意外卻在最後一個直道發生了,領先的王濛突然摔倒,而試圖在衝刺時奮力一搏的王春露猝不及防,也摔出了賽道。隨後,滿臉委屈的王春露趴在冰面上指了王濛許久……那時候,兩人之間就種下了矛盾的種子。
後來,在王春露退役並榮昇為副領隊之後,王濛逐漸成長了起來,並成為中國短道速滑隊的領軍人物。有了好成績做保證,王濛變得浮躁起來,她的很多做法讓王春露有所不滿。因為立場不同,兩人之間的關系愈發緊張起來。日積月累,積怨已久的雙方這一次在青島徹底爆發。
對於中國體育迷來說,這樣的故事劇本並不陌生。在很多項目中,隊員們都會與領隊產生矛盾,有的甚至是教練組與領隊水火不容。在中國足球隊的過往歷史中,就曾經多次出現過領隊被卷入衝突事件中,領隊李飛宇逼退主教練馬良行,伊麗莎白與領隊張健強之間的死掐,以及領隊蔚少輝暗中給主教練杜伊拆臺,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此外,中國跳水界鬧出的於芬舉報中國跳水隊時任領隊周繼紅的故事,也曾經轟動一時。
『領隊制』背後的暗戰
熟悉中國體育的人都知道,在中國運動隊的管理體制中,領隊在一支隊伍中有著非常特殊的位置。從職權分配上看,領隊和主教練行政級別相同,但在職責上卻有明確劃分,一個負責業務,一個負責政治思想工作兼後勤。
不過,在很多問題的處理上,業務和政工又糾纏在一起,根本切割不開。所以,很多時候,主教練和領隊之間或多或少會有所糾結。如此一來,在很多隊伍中,主教練會籠絡一部分人,而領隊又會籠絡另外一部分人,以求能做到對對方有所制衡。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一方非常強勢,另外一方就會主動示弱,而一旦雙方都爭強好勝,那矛盾勢必會被公開化。
現在的中國短道速滑隊就是這種情況。自從老領隊楊佔武離隊後,原來的副領隊王春露經過競聘之後榮昇為領隊。與楊佔武相比,王春露一上臺就表現得非常強勢。她不僅在思想政治方面對隊員們提出了極高的要求,而且因為她本身也是速滑名將,在業務方面,她偶爾也會提出自己的意見。
王春露的這些做法讓以王濛為首的隊員群體產生了非常明顯的抵觸情緒,雙方的矛盾開始有所昇級。據短道速滑隊內部人士透露,在隊中,自認為是核心的王濛從來沒有把王春露看在眼裡,而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只要王濛有違紀情況,王春露處理起來也毫不客氣。
而作為主抓成績的主教練,李琰非常明白要想取得好成績,還得依靠核心隊員,因此很多時候,在雙方出現矛盾的時候,李琰會不自覺地站在王濛一方,這在無形當中也助長了王濛的某些不良習慣。這一次,當有媒體率先將王濛撒野的事情曝光後,李琰曾經在第一時間站出來對爆料者表達了自己的不滿:『透露消息的肯定是內部人。這個時候散播這種消息,是別有用心。』顯然,李琰還是想保護王濛。
成績重要,人格更需完善
事情發生後,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對中國短道速滑隊的管理以及冬季運動管理中心的整體管理提出了質疑,『這支曾經給中國體育帶來光輝和榮耀的隊伍,為什麼會接二連三鬧出違紀事件呢?』
雖然冬季運動管理中心在最短的時間內對事情進行了處理,但大家一致認為,從冬季運動管理中心到短道速滑隊,在隊伍管理上是不成功的,甚至寬嚴顛倒,這一點從他們迅速讓速滑隊『閉嘴』的做法就可以看出端倪。當然,有明白人也非常體諒冬季運動管理中心的無奈,在冬季運動項目缺少優秀運動員的情況下,領導層很難對優秀運動員給予重罰。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提出,要想減少運動隊的內部矛盾,首先要提高運動員的自身素質。管理層應該在允許優秀運動員保持張揚性格的同時,逐漸引導他們能夠建立比較健全的人格。在很多運動隊中,都存在著像王濛這樣個性鮮明的運動員。他們這一部分人看世界的角度,其實很簡單。『勝者為王』的競技理念在他們腦海裡已經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所以,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他們很少會選擇退縮,很少會選擇迂回戰術。全力以赴逼退對手,打敗對手是他們最常用的辦法。他們這種性格非常適合在競技場上生存,但如果把這種爭強好勝的性格帶到生活當中,王濛們就會被撞得頭破血流。
有專家認為,王濛們的個性扭曲與專業運動員從小脫離學校教育的培養體制有關。在日本等體育和教育發達的國家,無論專業運動員還是其他領域的專業人員,都是依照『小學—中學—大學』一條龍的教育體制培養的。對日本體育發展有著多年研究的上海體育學院人文學院院長肖煥禹表示,是中國專業運動員的培養體制造成了『運動員缺乏文化教育修養』的現狀,『體育與教育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整體,體育必須回歸教育。』中國需要能在競技場上爭金奪銀的優秀運動員,同樣需要人格健全的高素質優秀人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