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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夢薇一天,樓下張大媽神神秘秘地對我說,『你婆婆在跟一個老頭談戀愛。』這爆炸性的消息讓我既意外又欣喜。那一刻,我心裡的小算盤撥得飛快,婆婆要再婚,不失為一件兩全其美的好事。既為婆婆找到了生活伴侶,而對於我們來說,婆婆嫁了,我和老公就可以過真正的二人世界了。
其實與婆婆一起生活是迫不得已,婆婆就老公一個兒子,公公去世後,為了照顧婆婆,老公自然便將婆婆接了來。婆婆是老公的媽,贍養她,天經地義,只是因為婆婆和我性格和觀念上的差異,一直相處得不太融洽。
晚上婆婆從外邊回來,看著她掩飾不住的歡喜,我湊上去問:『媽,你是不是去約會了?』
被看穿了心思,婆婆紅著臉說:『唉,這把年紀了還約什麼會,我就是去跟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吃了頓飯。對了,這事不要跟小鵬說,我怕他知道會不高興。』
『不會的媽,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不會難為你的。如果他真的為這事生氣,我說他。』
聽我這麼說,婆婆松了口氣,末了她有點猶豫地說:『小蕊,你說媽是不是不該……』
『媽你多慮了。你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你放心,我們都支持你。』我言不由衷地對她說,內心裡只想促成她的好事,成就我們的二人世界。
之後的一天,婆婆期期艾艾地對我說,打算將自己的戀愛對象領家來認認門。那天,我像一個最賢慧的兒媳婦一樣,替婆婆張羅家宴,與婆婆在廚房煎炒烹炸小半天,弄出一桌子菜後,我打量了一下婆婆的穿著,拿出偷偷幫她准備的套裝遞到婆婆手裡,說:『媽,快去換換衣服,一會兒人家該來了。』
婆婆驚喜地拉著我的手,感激地說:『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
『媽,你說什麼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點去換吧。』我將她推向臥室。
婆婆的『那位』終於來了。聊天中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況。他叫許剛,以前是一所大學的教授,現在退休在家,與婆婆是在老年大學認識的。他看上去氣質儒雅,與婆婆挺般配。
那頓飯,賓主盡歡。席間,我不停地給許伯伯夾菜,一直
微笑著聽他說話。我得體的舉止與貼心的話語,給許伯伯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他由衷羡慕婆婆,說婆婆有我這樣一個懂事的兒媳,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是啊是啊,小蕊懂事又孝順,這輩子有這樣好的兒媳,我知足了。』婆婆錦上添花道。
聽了婆婆的話,我臉紅了。
之後,婆婆與許伯伯的戀情進展神速,很快,便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結婚的前一天夜裡,婆婆來到了我房間,對我說:『小蕊,媽明天就要走了。媽也沒什麼留給你,這是我與你爸當年訂情的信物,我轉贈給你吧,算是給你留個紀念。』
說著,婆婆打開首飾盒,裡面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得知是當年公公送婆婆的信物,我堅持不接。見我推辭,婆婆有點生氣:『小蕊,媽知道自己這幾年待你不夠好,人老了,有時候想問題容易鑽牛角尖,希望你不要跟媽計較。』
『媽您想哪去了,您是長輩,我怎麼會跟您計較,其實我也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
聽了我的話,婆婆笑了,說:『如果不計較,那這東西你收下。』
看著坦誠的婆婆,想到自己的小私心,忽然之間,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我喊了聲媽,抱著婆婆哭了。
婆婆慈愛地撫著我的頭發,說:『傻孩子,哭什麼,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想你們了,我還會回來看你們,你們也可以去我那兒看我。咱們永遠是一家人。』
婆婆哪裡知道我是在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呢。
婆婆出嫁了。出嫁後的婆婆,常常在自己家做了好吃的飯菜給我們送過來,而我也會投桃報李,隔三岔五買幾樣東西給婆婆送過去。閑暇的時候,我便挽著婆婆的手臂,陪她逛街,做美容。許伯伯所在小區的人不認識我,看到我跟婆婆親密的樣子,便招呼她:『跟女兒出去啊?』『是啊,是啊。』婆婆回答。然後,挽起我的胳膊,幸福地笑。而我的內心,也與她一樣,充盈著幸福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