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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速滑隊打架事件追蹤
-本專題策劃本報記者陳偉勝
-本專題撰文本報記者張順亭
『王濛事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毆打領隊王春露和助教,王濛及隊友劉顯偉雙雙被開除,激起了王濛的滔天憤怒,她聲稱要以召開新聞發布會揭露國家速滑隊的黑幕相報復。輿論從開始的批評王濛轉而支持王濛,足見這一事件相當復雜。可以說,這裡面既有3個女強人之間的性格衝突,又有隊伍管理上的矛盾;既暴露出這一運動因長期『唯金牌論』帶來的惡果,又暴露出黑吉兩省長期以來在此項目上的明爭暗斗。地方利益與體制矛盾、個人感情與性格衝突,錯綜復雜糾纏不休,使得這一事件欲說還休,而眾人更是霧裡看花,難辨誰是誰非。
三人都是女強人
王濛的性格是出了名的霸氣。幾年前本報記者曾和她的啟蒙恩師辛慶山有過一次長談,在他的描述中,王濛自小就喜歡打抱不平,出了名的『野』,她有一伙『姐們』,『誰受了欺負,她都要替人家出頭,平時也和姐們打游戲、吃吃喝喝,是一個典型的小刺頭。但是,王濛的天賦極高,有個性,很聰明,冰上感覺極好,極有天賦。』辛慶山說。
正因為王濛喜歡出頭、愛打抱不平的性格,在隊友的眼裡,王濛夠膽、夠義氣,因而頗具號召力。此後,李琰出任國家隊主教練,王濛一度對李琰不服。李琰開始也采取了『冷落』的方式,誰料王濛並不吃這一套,更鬧出了公開『炮轟』李琰的事。不過,李琰聰明地換了管理方式,從『壓服她』轉為『包容她』、『鼓勵她』,並讓王濛出任隊長。這一招果然奏效,王濛的自覺性、積極性被調動起來,進而又帶動了整個國家短道速滑隊。這纔有了溫哥華冬奧會上的金牌大豐收,也有了王濛在冬奧會賽場上叩頭謝恩師的一幕。
李琰以包容和智慧收服了王濛,但李琰卻並不是沒有個性的人,她有自己一套獨特的管理模式,與領隊王春露明顯不同。
王春露性格強悍,不僅要面對不服管的王濛,還要面對思路不同的李琰,難免有被孤立之感。李琰平日的談話中也時常流露出她和王春露之間的矛盾,這更增加了講義氣的王濛和王春露的對立。王濛在被開除之際曾憤怒地指責李琰一言不發不夠朋友,要與之『劃清界限』。有媒體說王濛事件其實是由李琰和王春露的矛盾引發的,這不無道理。
王濛:揭黑會看來要黃
開除的處罰令下達後,王濛怒稱要開新聞發布會將國家隊的黑幕曝光,但至今遲遲未開。王濛的個人微博上也再無爆料,且她在接受央視采訪時公開道歉,顯示她已有所反思。冬季運動管理中心主任趙英剛在擔任主任之前是黑龍江體育局局長,冬季中心和黑龍江體育局的關系千絲萬縷,王濛真的要公開揭所謂的黑幕,勢必會與整個體育系統為敵。照此下去,她不但在省隊無法立足,將來退役後連出路都是問題,更遑論重返國家隊。
冬季中心副主任蘭立昨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王濛其實只是被調整回地方,並未用『開除』一詞,取消參加國際國內比賽資格的時間也沒有限制。蘭立還耐人尋味地指出:『取消資格也意味著可以恢復資格。』趙英剛也表示,這次國家隊處罰王濛,並不意味著國家隊的大門永遠關閉,留後路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26歲的王濛競技狀態正處巔峰,2014年索契冬奧會當是她的謝幕演出。如今輿論支持她回歸,冬季中心也留了伏筆,回歸雖然短期不能實現,但王濛若是珍惜職業生涯,這個揭黑發布會召開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李琰:勢成騎虎前途難料
在整個事件中,主教練李琰處境尷尬。追根溯源,她自己也有責任,且王濛當晚正是和自己的老公喝酒晚歸,以致引發衝突,這正是李琰在事件發生後一度無語的原因。如今隊伍的團結遭受重創,王濛又怒指她不夠意思,師徒裂痕再現;此外李琰一度將矛頭也指向冬季運動管理中心,難免讓中心不滿。可以說,李琰現在也是孤家寡人。由於中心並無處罰領隊王春露和助理教練之意,這讓李琰相當不滿,她能否繼續留任還是未知數。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中心將會調整王春露和助理教練,而讓李琰繼續擔任主教練。如此則意味著王濛極可能回歸國家隊,這種結果對於索契奧運會是最好的一種結果,畢竟李琰和王濛的裂痕總比王濛和王春露之間的裂痕好平復得多。
最重要的還要看國家體育總局的態度,若總局決心壯士斷腕另起爐灶,那麼李琰和王濛都可能從此告別國家隊。而如果冬季中心並不想在索契冬奧會上顆粒無收,那麼李琰就很可能留任,王濛也可能回歸。但無論如何,王濛的態度牽一發動全身,前提是她不能公開揭黑,總局可以容忍她撕毀道歉書、炮轟領導,但決不會容忍她公開揭黑。
王春露:並不是不想說
王春露的角色同樣尷尬。出現這樣的事件,作為領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王濛有一千個錯誤,她也要負領導之責。另外一方面,她和李琰的矛盾已經公開化,李琰若繼續留隊,她和助理教練無疑會被調離崗位。之所以現在任憑王濛和李琰公開炮轟,她都不發一聲,不是她詞窮理虧,而是許多事情無法放到臺面上來說。
既無法擺平王濛,也和李琰勢同水火,外界看來,這樣的領隊豈不是無能?昨日王春露在接受采訪時雖仍然拒絕發表評論,但『無論誰是誰非都是失敗』的感嘆,也足以見證她的心境。
王春露不願開口顯然是上面事先打了招呼,李琰合同期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她卻不能如此瀟灑。其實,就算王春露公開發聲,由於這樣的事情屬於一個巴掌拍不響,處理結果頂多是各打五十大板。現在中心不公開處罰她,一是認為就打架事件來看主要錯方在王濛;二可能是為調離王春露作准備。蘭立說:『李琰是外聘教練,訓練和比賽由主教練負責,行政管理由領隊負責,李琰談擔懮領隊的一些問題,屬於後面的整改內容,這是後話。』看來,王春露的調整極有可能。
怎辨誰是誰非,全看一個『公』字
□張順亭
管與被管是一對矛盾,能化解矛盾乃上上之選。矛盾的不可調和說明管理的失
敗,衝突的雙方很難分清對錯。王濛事件帶給我們的正是這樣的思考。
有人將王濛事件諉過於中國體育的體制,有人將它牽扯到黑龍江和吉林兩省在冬季項目上的歷史恩怨。這些都與此事或多或少有關聯,但絕對不是根本所在。
中國體育在現行體制下培養出了無數世界冠軍和奧運冠軍,王濛這樣的事件當屬首次。一切推給體制的話,我們可以問:劉翔怎麼沒打領隊?金牌數量比王濛多得多的郭晶晶怎麼沒有被助教打出『幾米遠』?
王濛必有其性格缺陷,王春露必有其管理失當,李琰若是能居中調和,也不會搞到如此不可收拾。如今三人都說自己清白,難道將錯誤都推給體制嗎?
中國體育的體制的確有問題,而且有些方面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但此事無關宏旨,大家也都別因此扮深沈。
王濛與王春露這樣的矛盾在我們身邊都可以見到,不服領導的大有人在。這可能是性格上的衝突,也可能是些雞毛蒜皮小事所積累的個人恩怨。諸多媒體抓住此事一定要一探究竟,但就算是將打架時賓館的錄像公之於眾,也難以就此辨明是非——錄像只是一個片段,而整個事件的前因很長很長,長到可以追溯到王春露和王濛都是運動員的時候。這裡面摻雜的各種情感因素、產生的各種雞毛蒜皮,有誰一一見過?
事件之所以迅速發酵,微博起了關鍵作用,王濛的微博是其一,媒體記者的微博是其二,他們的只言片語,引發的是山呼海嘯的輿論。但是微博只能給出某些帶有傾向性的片段和信息,我們無從知道事件全貌。因而,由此引發的支持和討伐、贊賞和咒罵,都可能對,也可能錯得離譜。
要辨清誰是誰非,關鍵在一個『公』字。這個『公』既是國家體育總局和冬季運
動管理中心在處理這一事件上的『公平』,也是事件幾方所秉持的『公心』,還有就是我們作為局外人所秉持的『公道』。
總局和中心只處罰王濛,放過王春露自然有失公允。中心副主任蘭立的解釋是:先處罰打架的錯方,王春露的調整還在後面——讓我們拭目以待。
王濛、王春露、李琰各說各話,但我更看重他們自己的認錯,認錯說明有反思,反思則是解決矛盾的開端。至於外人,起哄架秧子自然無恥,要說『公道』自在人心,還要看大家的理性,那些見微博上放個屁就要一哄而上的,名之為『腦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