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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盧傑
8月7日星期天晴
上午7點,陝西省延長縣南河溝鄉左溪村村口,前來接送我們的車輛在一片招手與道別聲中緩緩啓動,我們這些青年編輯記者依依不捨地結束了4天與村民朝夕相處的生活。
車上還搭載了一位陌生的乘客———楊大姐,她原是左溪村村民,後來嫁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江蘇揚州,這次她回孃家探親。今天,她要告別這片養育她的黃土地,繼續她在揚州的生活。上車之前,她匆匆讓母親從水窖裏打了一壺水。
楊大姐說,儘管已經在揚州生活了將近10年,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但她對這兩個“家”有不同的理解。
楊大姐只是從這片土地上走出去的人們中的一員。左溪村現有人口207人,但實際常年在家的不到60人,留下來的多是老幼婦孺,走出去的都是青壯年勞動力。要不是我們的到來給這個偏遠的村莊帶來了不少人氣,平常的日子,即使是在白天,村子也寂靜得出奇。
記得剛進村的時候,我就爲帶來的一大箱兒童文具發愁,原因是村裏的小孩太少了,怎麼個送法呢?臨走時,我只好把這箱文具交給“房東”———左溪村黨支部書記賀大哥全權處理。
說起賀大哥,不能不說他的兒子,一位黑瘦靦腆的農村小夥子。在我們離開的前一天下午,他從延安的工地回到了家,吃晚飯時,小夥子端着酒杯挨個給我們敬酒。
交談中,我們瞭解到小夥子初中沒有唸完就外出打工,現在延安給別人開剷車,每月能有三四千元的收入。對此,他很滿意。當我們問起有沒有回家鄉的打算,小夥子低下了頭:“還沒有這個打算。”
從我們的隊員那裏,我聽到一位女大學生的故事:幾年前,延長縣的一位女學生考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學,但由於家庭貧困,無法前去報到。當地縣委書記知道後,自掏腰包承擔起她的學費、生活費。現在,這位女學生即將面臨畢業,但她很“糾結”。她說,她很想回到延長,爲家鄉建設作貢獻,但她學的是國際貿易,在老家根本用不上。
也有人選擇留下來,像賀大哥這樣的村官,還有黃河灘上給我們說書的盲人、左溪村的大學生村官,但畢竟現代化的浪潮裹挾着大部分人的腳步。城市吸引着年輕人,而農村卻因爲人力資源的匱乏而面臨空殼化,留待我們解決的問題是,如何凝聚各種可以依靠的農村建設力量。
“以前我們村還挺熱鬧的,有學校,從一年級到五年級全有,整個鄉就我們村最全。”楊大姐的話中充滿了眷戀。窗外,烏黑的柏油馬路在黃土高原的溝壑間穿梭,車行其上真是一種享受。如今,物流、資金流、信息流進入鄉間已經暢通無阻,而那一聲彙集人流的集結號何時響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