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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看『哈利·波特』電影第一集《哈利·波特與魔法石》那天,正是雪後,電影院門前排了很長的隊伍。自從《甲方乙方》重新開啟了中國人對電影院的興趣,《英雄》復活了購買電影票要排隊的傳統之後,每年都有那麼一兩次,我們要為看電影排隊,有的時候還相當激烈。在《英雄》的搶票隊伍裡,我想起在鐵路系統工作的發小告訴我的細節,春運期間,列車員制服上的扣子,都是用鐵絲擰上去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購票隊伍沒有這麼狂熱,挪動雙腳的時候,可以聽到腳下的雪被壓瓷實的聲音。
那時候並不知道,『哈利·波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電影,這個答案一直要到看完《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下)》之後纔揭曉,答案其實非常朴素:它是一部關於成長的電影,講的是人的青蔥歲月如何結束,怪力亂神只是點綴,伏地魔換成等在學校外面的惡魔上司,一樣講得通。
所以,『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頭兩集,格外明媚,現在看來,它的幼稚程度直逼後來在國內引起爭議的《納尼亞傳奇》,孩童稱王稱霸,勝利的過程毫無難度可言。到了第三部《哈利·波特:阿茲卡班的囚徒》,墨西哥人阿方索·卡隆成了導演,這一集被定為PG級(恐怖、一些粗俗的言語及非人為暴力)———它已經不是給小孩看的了。
一直奇怪,這種做派為什麼要從第三集纔開始,十年之後明白了,前兩集,就像人生的開場,要盡可能地給點甜頭,所以裡面滿是球賽、快樂而新鮮的學校生活,並伴隨著小友誼、小冒險和一點似是而非的小愛情,一切只為誘人入彀,接下來,真刀實槍的人生,開始溫水煮青蛙一樣小規模演練,『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似乎越來越傾向於證明:我可以比上一集更黑暗。從阿方索·卡隆到麥克·紐維爾到大衛·葉茨,努力的方向,都是『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
最黑暗的,還是《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這一集預示的是一個新的故事———成年以後的人生。哈利·波特最後勝了,卻也證明了自己可以勝任外面的一切不妥,學校再也不用給他蔭庇,他勝了伏地魔,卻敗給了時間,要走到廣闊天地裡去,經歷他父母經歷過的一切,並把自己的孩子送上那個站臺。如此這般,生生不息,無限循環。
不知有沒有人調查過『哈利·波特』系列電影的觀眾忠誠度,《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的觀眾是否與《魔法石》的觀眾大部分重合,但我想,多數人還是像我這樣斷斷續續看下來了吧,作為自己生活的參照。就這樣,。下一個十年,在全球債務危機的折磨下,會是什麼光景呢?想起大學時代的英文精讀課本上的一句話:『another dec-ade lined or endured just as you chose to look at it。』
它是一部關於成長的電影,講的是人的青蔥歲月如何結束,怪力亂神只是點綴。
韓松落,西北人,居河北,寫專欄,做小說,看電影,用文字使生命紋路繁密,用影像使人生體驗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