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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時刻》(中信出版社2011年7月版)是美國前總統小布什的回憶錄,在這部自傳中,小布什並沒有按時間順序寫自己的人生歷程,而是別出心裁,挑選了決定其總統生涯和個人生活的14個重大決策,詳述了每個重大決策幕後的細節。本文選自其中的一章。
我當時震驚了
2001年9月11日,星期二,我身在科勒尼海灘網球度假村的套房中,此地距佛羅裡達州薩拉索塔市很近。大約上午8點左右,我開始聽取《總統每日簡報》。之後,我們動身去訪問埃瑪·布克小學,以強調教育改革的重要性。下車後,我正走向教室,卡爾·羅夫告訴我一架飛機撞上了世貿中心。這聽起來很奇怪,我當時以為是一架小型的螺旋槳飛機突然失控而撞上大樓。隨後賴斯給我打來電話。我在一個教室裡通過一條機密的電話線和她進行交談。賴斯在電話中告訴我,撞上世貿中心大樓的飛機不是一架小型飛機,而是一架商用的噴氣式大型飛機。
我當時震驚了,心想那架飛機上的飛行員一定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飛行員。他怎麼可能在一個大晴天把飛機撞上一座摩天大樓呢?或許是他突發心髒病吧。我告訴賴斯要對事態保持高度關注,之後讓白宮通信主任丹·巴特利特寫一份聲明,表明我們將全力支持聯邦應急管理局的工作。通話之後,我和埃瑪·布克小學的校長打了招呼。這時,我感覺身後站了一個人,安迪·卡德湊近我,悄悄對我說:『又一架飛機撞上了雙子塔中的另一座大樓。』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故意帶著他那馬薩諸塞州的口音,『美國正遭受襲擊』。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憤怒。竟然有人膽敢襲擊美國。他們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我看到教室後邊有一些記者正在通過手機和尋呼機查看新聞。這時,本能告訴我,我的一切反應都會被記錄下來,並傳播到世界各個角落。整個國家可以陷入震驚,但總統不能。如果我暴跳如雷的話,會嚇到孩子們,而且也會使得整個國家陷入恐慌。閱讀課還在繼續,但是我的思緒早已飛離教室。誰會做出這樣的行徑?造成的損失有多嚴重?政府需要做些什麼呢?
新聞秘書阿裡·弗萊徹站在了我和記者中間,他舉起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先什麼都不要說。我也沒打算說什麼,當時我已經想好接下來要怎麼做。課程結束後,我會平靜地離開教室,去了解事實真相,之後向全國人民發表講話。
在安迪進入教室7分鍾後,我回到了之前的房間,有人在那裡放置了一臺電視機。當電視機用慢動作重放第二架飛機衝撞世貿中心南側大樓的片段時,我看得心驚肉跳。現場出現了巨大的火球和滾滾的濃煙,情況比我預想的要更加糟糕。美國人震驚了,我需要立即發表電視演講。我迅速地寫出了我的演講稿。我要向美國人民保證,政府正在采取應對措施,並且我們一定會把襲擊者繩之以法。之後,我希望自己盡快返回華盛頓。
『女士們,先生們,此刻對於美國是一個艱難的時刻,』我開始說道,『……兩架飛機撞上了世貿中心,這很明顯是一起針對美國的恐怖主義襲擊。』那些電視前的家長們和社區成員們聽到這一席話倒吸了一口氣,因為他們本以為這是一次關於教育問題的講話。『針對美國的恐怖主義行徑是不會得逞的。』我接著說道。在演講結束時,我提議為殉難者默哀。
我做出了兩大決策
特勤局希望把我送往空軍一號,越快越好。我坐車行駛在佛羅裡達41號公路時,通過車中加密電話與賴斯通話。她告訴我實際上還有第三架飛機,這架是撞向五角大樓的。我坐在座位上,仔細思忖著她的話。之後,我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晰:如果只是一架飛機的話,這可能是一次事故,兩架的話就絕對是一次襲擊,要是三架的話無異於向我們宣戰。
我全身的血液沸騰了。我們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決不能放過他們。
在機場,大家已經表現出了戰時的狀態。特工們佩戴著突擊步槍,在空軍一號周圍巡視。兩名空乘站在懸梯的頂端,他們的臉上流露出恐懼與悲傷的神情。我知道此時此刻數百萬的美國民眾也有著同樣的心情。我走上懸梯,擁抱了空乘人員,告訴他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進入了總統艙,要求單獨待一會兒。之後,我想到遇難飛機上面的乘客面臨的恐懼,以及喪失親人的家屬心中的悲痛。那麼多人,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失去了自己至親至愛的人。我向上帝祈禱,希望上天能夠緩解人們的傷痛,指引美國渡過這一難關。
我的心情可能和大多美國人是一樣的,但我的責任是不同的。首先我要應對這一危機。要想成功應對危機,第一步就是安定民心。而這也是我在佛羅裡達州就試圖去做的事情。
空軍一號迅速飛至45000英尺的高空,這一高度要遠遠高於正常的飛行高度。在高空中,我打電話給迪克·切尼,他已經被帶至位於地下的總統緊急行動中心(PEOC),因為特勤局覺得可能還有一架飛機會撞向白宮。我在電話中告訴他,我將在空中決策,並依靠他在地面執行。
很快,我就做出了兩大決策。軍隊派出了戰斗空中巡邏機組到華盛頓和紐約巡視,這是由一組戰斗機組成的機組,被指派攔截無響應飛機。30多年前,我在得克薩斯州空中國民警衛隊時曾駕駛過F-102,並受訓做空對空攔截。
我們需要明確攔截方式。我告訴切尼,我們的飛行員要首先聯系可疑飛機,並試圖讓他們安全著陸。如果可疑飛機拒絕安全著陸,則飛行員有權將其擊落,因為被劫持的飛機就是戰爭武器。盡管擊落飛機代價慘重,但能夠拯救地面上無數的生命。我,作為戰時總司令,就這樣做出了第一個決策。
幾分鍾後,切尼撥通了我的電話,賴斯、喬希·博爾滕和其他國家安全團隊高級成員與他一起,均到達了總統緊急行動中心。
第二個決策是空軍一號在何處著陸的問題。我的強烈感覺是應當返回華盛頓,以在白宮帶領美國應對這一危機。在我們離開薩拉索塔市不久,安迪和埃迪·馬林塞爾就開始對這個想法潑冷水。埃迪是一個瘦瘦高高的特勤人員,身體很結實,負責『9·11』的工作。他們說華盛頓現在情況非常不穩定,遭受襲擊的可能性極高。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發現總共有6架飛機被劫持,這也就意味著還有3架被劫飛機仍在空中飛行。我告訴他們,我是不會被恐怖主義者嚇退的,『我是美國總統,』我堅定地說,『我們要返回華盛頓。』軍隊和特勤人員建議我們轉向位於路易斯安那州的巴克斯代爾空軍基地,並在那裡為飛機加油。我勉強同意了。幾分鍾後,我感覺到空軍一號開始向西飛行。最終,在空軍一號即將到達巴克斯代爾空軍基地時,我聯系上了勞拉。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感覺舒服,但那一刻聽到她的聲音,我感到尤為舒心。她告訴我她已經被特工帶往一個安全的地方,並且她也和芭芭拉和詹娜通過話了,兩人現在都很安全,我感到如釋重負。
降落在巴克斯代爾就像來到一處電影布景一樣。一架來自於休斯敦埃靈頓空軍基地的F-16戰斗機護送我們進入了基地。埃靈頓空軍基地也是我之前服役的地方。機場滑行道兩旁停滿了轟炸機,場面非常壯觀,顯示了我空軍強大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