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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
高二時,我遇到了你的《幻城》,與我以往接觸的任何作品都不同,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精緻的文字、細膩的感情、玄妙的幻術,我立刻就被它的新鮮秒殺了,一股腦讀完了手邊所有你的作品。白天時間不夠用,晚上就藏在被子裏拿手電筒看,林嵐和陸敘的命運讓我寢食難安。
你的作品不僅意味着聊天時的話語權,更是學習上的標杆,正巧有位可愛的語文老師提倡我們看《萌芽》變文風,作爲“新概念作文大賽”冠軍,你自然成了推薦的首選。但這些理由僅是皮毛,更深層的是———你像知音,甚至人生的榜樣。在我只能用冗長和粗糙的詞語傷春時,你早已洞穿了青春期的憂傷,還用更爲精緻的文字吐露了我的心事;當我因孤獨感而認定自己是異類時,卻發現你的寂寞比我的更冷豔,我不再害怕別人的嘲笑,因爲孤單的人都是同類;當我還侷限在語文課本時,你早已在張愛玲、杜拉斯和米蘭·昆德拉的滋養下,開出了絢麗的思想之花。你成功地走進了我的16歲,亦師亦友。
你有限的作品我讀了又讀,你思想的火花我抄了又抄。愛屋及烏,我從單純地喜歡你的文字到模仿文風,像你一樣不斷追求語言文字上的完美。後來又從閱讀你喜歡的作家到認同你的海派小資生活,像你一樣認爲心情只分悲傷和絕望、憂傷只有仰望天空淚流滿面、而情調只有星巴克。
《夢裏花落知多少》的抄襲事件讓我對你的光環產生了質疑,接下來你的《最小說》要麼是重申過N遍的人生感慨,要麼是用華麗文字堆積成的不知所云,還有連載到一半就無端停止的小說突然改成了單行本……從前那個只想“好好寫字”的四維像其他人一樣學會了欺騙。不僅如此,我感覺到自己在成長,慢慢積累着改變和擔當的勇氣,更向往參與社會,而作爲榜樣和偶像的你卻仍然徘徊在16歲,繼續自我憐惜和重複“憂傷”。
青春期恰人生雨季,路況不明、方向難辨,一不留神就踩進了泥坑,於是我跟着你開心,也跟着你難過,只是我掙扎出來並走到了現在,而你卻永遠停留在了過去,把泥坑包裝成美麗的陷阱,還建了一座收費站。
回首我的16歲,非常感謝你的坦誠,承認和我一樣有“爲賦新詞”強說的愁。一般人沒有永遠停留在過去的勇氣,而你能放棄成長,一直維持“無敵美少年”的形象,積極參與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期,承受了一批又一批人的狂熱和冷落。
我的夢裏花,落了。而究竟你的夢裏花落多少?
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