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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劇《三毛流浪記》劇照
▲三寶演奏音樂劇選段
▲▲音樂劇《蝶》劇照
▲三寶在指揮
在創作了音樂劇《金沙》和《蝶》之後,音樂家三寶將目光投向了家喻戶曉的《三毛流浪記》。一邊感嘆著中國的音樂劇市場至少要50年纔會成熟,一邊卻一部接一部地創作著音樂劇的三寶,強調自己只是個『音樂工作者』,『我寫音樂劇還很粗淺,就像小學生一樣。』在《三毛流浪記》即將於上海演出之際,三寶與筆者談起了音樂劇創作。
《三毛流浪記》是給大人看的
《三毛流浪記》的故事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說都不陌生。瘦小的身軀,襤褸的衣衫,凍得通紅的鼻頭,大大的腦袋上頂著三根頭發,眼神裡透著對生活的渴望,這個善良的孩子,感動過無數中國人。說起自己選擇將《三毛流浪記》搬上音樂劇舞臺的初衷,三寶直言:『和很多人一樣,我也是在很小的時候,四五歲的樣子,看過《三毛流浪記》的漫畫書。那個時候還小,看漫畫書就了解皮毛,感受到的就是三毛怎麼苦,怎麼受虐待,很可憐……他身上也有很機智的東西,有的時候還會表現出一些倔強,僅此而已。』
多年以後,在美國的百老匯看音樂劇《奧利弗》,三寶心中一動,記憶中,一個熟悉的形象浮上心頭,『百老匯音樂劇中的霧都孤兒,不就是中國的三毛嗎?』再看《三毛流浪記》,已為人父的三寶,讀出了豐富的內涵和感動,『三毛是個有著內在力量的人物。』
幾年前,三寶和關山在合作另外一部作品的時候,聊起了『三毛』,兩人一拍即合。『我跟關山都比較喜歡做有一定現實意義和社會批判的作品。《三毛流浪記》這個漫畫作品雖然出現在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上海,反映弱勢群體的底層生活,而且是以一個孩子的視角來展現,但作品表達的是成人世界、社會階層對孩子、對社會的影響,揭示了當時的大時代背景下所產生的社會問題,對今天的現實生活也仍然很有影響。』
三寶反復強調,《三毛流浪記》是做給大人看的音樂劇,自己特別希望能給現代人、無暇思考的人們多一點時間和機會去思考。『張樂平先生畫的這個漫畫,最初發表在《大公報》上,其實並不是給孩子看的。所以音樂劇《三毛流浪記》首先也是一部寫給成人看的作品,但正如原作一樣,它也是一部孩子氣十足的作品。』
音樂劇《三毛流浪記》的故事從一個早晨開始,以『飢餓』的主題貫穿整劇,當年看漫畫時一些讓人記憶特別深刻的細節,在音樂劇裡都會呈現,比如,三毛擦皮鞋,客人講好價錢後,把褲管擼上去——他穿的居然是雙大皮靴,三毛用完了一整罐鞋油,這買賣賠了!再比如,三毛把報紙當被子蓋,旁邊一個煙頭彈過來,燒著了報紙……
三寶說,在這部音樂劇裡,沒有那麼強烈的好人和壞人的概念,只是有意識地突出了『流浪感』。『在流浪過程中,三毛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碰到各種各樣的事,然後產生各種各樣的結果和影響,最後的結局挺溫暖的。』
雖然創作者強調了《三毛流浪記》是給大人看的,但在幾個城市演下來,幾乎每到一地,都會有小觀眾在音樂劇的中場休息時,向媽媽要求:『媽媽,我要去買點吃的,送給三毛。』 『有人說,現在孩子哪裡知道餓和飽,只有好吃不好吃。』三寶說,『孩子看了《三毛流浪記》能有同情心,那也是很好的事情啊。』
為保證觀看效果拒絕打字幕
這次在《三毛流浪記》中挑大梁出演三毛的是個年輕的女演員。三寶說,這是出於技術需要——年輕女演員的聲線比較接近十二三歲的男孩的聲線。
其實,一開始三寶也想過用小演員來演。『到哪裡去找孩子呢?我又不願意搞海選什麼的,就只有靠朋友介紹。介紹了不少孩子,都不怎麼靠譜。』說起選小演員,三毛連連搖頭,『我讓孩子給唱首歌,孩子唱了,那種程式化的表演啊……小孩裝小孩……讓我特別反感。我說,孩子,你能不能好好唱首歌啊?他說,我這就是好好唱啊。我跟他說,你能不能不動,不用那麼豐富的表情,就是小聲地唱給自己聽?小孩說,不會唱。』三寶說:『我的孩子哪天要是變成這樣,我會非常氣憤的。』對於最後出演三毛的女演員,三寶贊不絕口,『看過戲的人都覺得這個演員選得非常好,演得也好。看來我選對人了。』
明後天,音樂劇《三毛流浪記》將在東方藝術中心上演。為了保證演出效果,三寶主張不打字幕。對此,他談了自己的看法:『其實,我在做上一部戲《蝶》的時候,就不建議打字幕。我們的電視劇、電影,都是中文的,可還是要打字幕,我不理解。關於為什麼打字幕,我問過很多人,有人解釋說,是照顧聾啞人。』三寶說,自己在國外看電影、看音樂劇、看歌劇,通常都不打字幕。
『為什麼我不主張打字幕?因為一打字幕就會影響觀眾的注意力。你一看字幕,就分散注意力了。好麼,一場音樂劇下來,你盡盯著字幕看,就沒看到什麼表演了。戲劇和影視劇不一樣。看影視劇,鏡頭給一個特寫,你不看他臉還能看哪裡?舞臺上的表演,演員要在臺上把觀眾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那是需要很強的藝術功底的。』雖然那麼堅持,但三寶也有扛不住的時候,在北京的兩場演出,就有一場是打字幕的,因為很多人反映聽得不夠清楚,要求打字幕,『其實,有很多人就是懶惰。』
『天纔』只是個中性詞
在音樂創作上,三寶一直都很順,他也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天纔。『我在寫東西上基本沒遇到過什麼阻礙。』三寶說,『我絕對是個天纔,但對「天纔」,我的理解可能和你們說的相反。天纔沒什麼可牛的,因為你生下來就是這樣。對我來講,天賦就是這樣的,爹媽給我的,我有什麼可值得驕傲的。我最佩服的是那種人,天賦一般,但靠後天的努力學得比那些所謂天纔的人要好。所以,在我的觀點裡「天纔」最多是個中性詞,我絕不能因為這個而標榜自己,這沒什麼好標榜的,是父母給的。』
很多人眼中的『天纔』多少都會有些不羈,三寶也不例外,用熟悉他的人的話說,『三寶是那種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的人』。對此,三寶的回答很簡單:『我曾經算過,人,他從零歲活到80歲,真正自己可以掌握的時間也就十幾年。在不影響別人的條件下,最大限度做你喜歡做的事,纔是最重要的。人在這世上都是過眼煙雲,誰都是到這兒來走一遭,那你到底是想怎麼走這一遭?你覺得那些東西重要嗎?』
三寶身上就有這種想乾什麼就乾什麼的做派,『實際上,我做音樂並不在乎市場。只要我創作了它,那就是好的。內蒙古和西藏牧民的音樂與他們的地域極其吻合,在廣袤的草地上,一望無際,人見得很少。有時候,只有一個人伴著羊群和?牛。在這裡,你能聽到非常遙遠的歌聲。一個人在完全孤單的情況下,會給自己唱歌,僅僅是使自己快樂。』雖然離開了內蒙古大草原,但三寶,很多時候依然是那個願意給自己唱歌、讓自己快樂的人。
三毛的娘家
也是三寶的娘家
當年,張樂平先生筆下的三毛誕生在上海,而今,三寶帶著音樂劇舞臺上的三毛『回家』了。上海,不只是三毛的『娘家』,也是三寶的母親——音樂家辛滬光女士的娘家。這位創作了著名的交響詩《嘎達梅林》的上海女子,當年從中央音樂學院畢業後,便一頭紮到了內蒙古牧區。說起自己的母親,三寶十分動情。
『內蒙古那個地方,很多去那裡旅游的人都覺得很美,吃著羊肉,喝著奶茶,很舒服。但是你們去的時候一定是七八月。在內蒙古,一年有三百天都是極度惡劣的氣候。凍掉耳朵的事情時有發生。當時我母親在那裡,住在牧民家裡,放馬、騎駱駝,一年下來一個綠葉子菜也沒吃到過。有一次,我母親有機會跟大隊去集鎮買東西,她在那裡發現了芹菜,簡直太高興了,一下買了一大捆,帶回來放在蒙古包裡。可是,等她出門一趟再回來的時候,蒙古包的主人已經把芹菜扔到蒙古包外面去了,他以為那是給牲口吃的。』
辛滬光女士當年在交響詩《嘎達梅林》中,用到了內蒙古的民歌。三寶說,自己在創作的時候,很少用到民歌的音樂素材,『一般來說,只要是你會用到的東西,總是經典的。你要把經典的東西拿過來用,除非能像我母親做《嘎達梅林》那樣,用得那麼好,那行。否則,我認為還是別輕易碰。』
母親是上海人,讓三寶對上海這座城市有著特別的親切感。除了這份血緣上的聯系,上海還有一個讓三寶感動和欣慰的地方,『據我所知,上海是國內公認的,花錢買票進劇院看戲的人最多的城市。很多城市的人認為,自己花錢買票去看個戲多沒面子。但上海是反過來的。自己買票看,纔說明有品位,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