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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濤高玉山是村上的能人。高中畢業的他,寫得一手好字,全村的春聯幾乎全出自他手;他會木工,自家的家具自己做,鄰家的家具他給修;他懂家電,誰家電視不出影了,不出聲了,必定找他。人稱『百家子弟』的他,卻就是說不著媳婦。
玉山幼小喪父,患有眼疾的娘,又哭瞎了眼。姐姐出嫁後,家裡地裡全靠他。提親的不少,一訪就散,一看就吹,急得娘天天以淚洗面,一心要自殺。娘要自殺,嚇得玉山地不敢下,如須外出,要請東鄰西捨的大娘陪著老娘。
本村的麗華是玉山初中同學,雖深深愛著玉山,但父母死活不同意,說:『你嫁玉山,就別認這個娘!』
麗華見玉山一天天消瘦,心中難過,咬咬牙告訴爹媽:『老高家我嫁定了,二老可以不認我,可我一定孝敬二老。』
沒有車輛、沒有嫁妝,也沒有送親客,辦完結婚手續,麗華就來婆家了。在外人看來,麗華是空身出嫁,但玉山娘倆知道,麗華有一份珍貴的『嫁妝』。
新婚之夜,麗華是在兩處度過的。上半夜,她把玉山叫進娘的房間,面對婆婆和丈夫,亮出了自己的『嫁妝』。那是麗華早已制好的家庭計劃。針對婆婆雙目失明的困難,麗華說,飯由她做,衣由她洗,婆婆的洗臉水洗腳水由她打;這些事用不了多少時間,餘下的時間,她下地管理莊稼。咱家有個木業廠,這幾年因玉山無空管理,落了個半死不活。從明天起,玉山的主要任務是整治小廠。咱二人不在家,娘有兩難:一是喝水難,摸著倒水叫人不放心;二是去廁所難,途中絆倒了怎麼辦?這些事好解決:明天去買個不鏽鋼加熱壺,咱提前把水燒開,切斷電源,娘自己用;去廁所的道,咱鋪上防滑地板磚,貼一邊加個木制扶手,娘去時右手扶著走,回時左手扶著來,比拄拐杖還保險。
媳婦一席話,說得玉山激動,講得婆婆淚流。這是怎樣的媳婦啊!一進門就把事情計劃得如此周到,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呀。
麗華是位吐口唾沫砸個窩的人。次日一早,婆婆起得特別早,剛一下床,洗臉水送來了。婆婆要去做飯,麗華說飯已做好了。問玉山呢?媳婦說買壺去了。早飯過後,夫妻合作,一道木竹合成的扶手做好了。扶手的一邊是平坦的地板路,婆婆在媳婦的指導下來回走了兩趟,感覺比人扶著都好。
一天晚飯後,娘把兒叫到床前,把想要孫子的話說給兒子。兒子告訴娘,不是麗華不能生,是她現在不想生。不想生三個字,刺疼了娘的心,她把媳婦叫了來,要問個明白。麗華告訴娘,她聽人說娘的眼還有治好的希望。娘一輩子又當爹又當娘,吃苦受累不容易,花錢再多,也得試試看。說著,她把一張存單遞給了娘:『娘,這是5萬,再攢5萬,咱就上北京。』
娘再也忍不住了:『孩子,娘糊涂啊!虧心啊!娘對不住你啊!』娘的淚、媳婦的淚、兒子的淚流在一起了。
半年後,玉山一家連同姐姐,真的去了北京。經過十多天的治療,婆婆的眼疾雖未痊愈,但右眼視力達到1.2以上。四口人高興地在北京玩了五天。回家的那天,村裡比唱大戲還熱鬧,親戚、鄰居都來祝賀,婆婆一個勁兒地誇媳婦,誇得麗華直向姐姐身後藏。
歡樂聲未盡,媳婦又與婆婆『頂嘴』了。問題出在『盲道』上。媳婦要拆,理由是留它無用;婆婆不讓,說留個紀念。事情鬧到村委,村長說:『不光不能拆,還得保護。』結果又讓玉山刷了一遍漆。並在高家大門掛了塊『孝心教育基地』的牌子,村裡人不管誰娶了媳婦,新婚夫婦都要聽高老太太講『盲道』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