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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願學琴卻喜歡跳舞
它靜靜地待在我家客廳角落,被棄15年。它的頂蓋上,坐著一個碩大的木雕關公爺爺。有一日,80歲的老父還請上一尊觀音菩薩,放上一鼎香爐,敢情把它當做了神臺。琴凳任由阿姨拉來拖去,當梯子,站上爬下,看著真叫我心疼。
這架『珠江牌』鋼琴,是在1991年,花了7000元人民幣,托熟人纔買到的。當時,它耗盡了我家三分之二的積蓄,擠走了空調和電視,就等著纔兩歲的女兒對它發生興趣。
如今,琴的主人,我的女兒早已遠赴海外。哦不,女兒從6歲始,就沒再碰過它。看著這個龐然大物佔據不少空間,我打國際長途與女兒商量,把琴送人吧,就這麼放著太可惜。隔著太平洋,女兒竟斬釘截鐵一口回絕。
真有點不可思議。這家伙4歲學鋼琴,6歲已能雙手連彈『大湯姆』所有曲目,和弦美得我如癡如醉。可有一天,她突然氣急敗壞地對我吼著:『媽媽,我不要彈了,你喜歡聽,你自己學吧!』她賴在床上,翹個二郎腿晃悠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
我也確實累了。工作忙不說,每到周末從幼兒園接了女兒就直奔戰士歌舞團,找名師幫教。女兒見了老師就像老鼠見到貓,一緊張就出錯,老師的臉色不好看,我唯唯諾諾兩邊討好,老師就把『皮球』踢給我,讓我記錄要點,一句『回家好好練』把我們娘兒倆打發走了。
可以想象,兩年裡女兒就能彈奏那麼多曲子,我這當媽的付出了多少?我對女兒說,你不彈拉倒,我輕松了。
萬萬沒想到,女兒很快就把五線譜忘得一乾二淨!不出兩個月,就把『小湯大湯』徹頭徹尾地丟了。
女兒從此與鋼琴絕緣,她的手指頭再也沒有動過鋼琴。
想想,為了讓女兒學琴,我真是煞費苦心。我曾找來星海音樂學院資深鋼琴教師,那位老太太非常雅致,但不知為啥,女兒緊攥著我的手,把頭別過去,根本不看老師的臉。後來,我又托熟人找關系,為女兒請來據說是最有耐心的優秀老師。硬橕兩年,女兒最終還是不願意學琴。
女兒讀高中的時候,我請來調音師,伺候一下十來年沒有動過的『珠江』。聽著『叮叮咚咚』的聲音,女兒竟說:拜托,別騷擾它了,讓它安息吧。我突然有些好奇,我問女兒:『你覺得媽媽當年應該怎麼做,纔能讓你把琴練下去?』
女兒說道,那多了啊!比如沒事聽聽我的話,別總是讓我聽你的話;比如跟我一起翻翻圖畫書,讓我休息一會兒;比如別讓我學這學那,讓我自己快樂地玩一玩……
女兒沈默地看著我一會兒,又說:『不過,你真要那樣,我有可能還是學不好。』
我這纔恍然———原來女兒當年就這麼有想法、這麼有個性!倒顯得我這當媽的低能平庸,真是枉費一片好心。
現在,我有些不明白,女兒為什麼不願把琴送給人?
電話那頭,女兒說:有點追求好不好?
———啊?追求?追啥求?
———有點追求好不好?起碼也得給我未來的女兒留著啊!
什麼?我張著嘴,半天沒合攏!
點評:
沒想到小小年紀就有諸多想法的小姑娘,擺起舞姿來,卻是一絲不苟、中規中矩,眼神裡充滿著憧憬和希望。想必還是興趣使然。真是難為了當媽的,硬逼著女兒學琴,苦了孩子累了自己,結果呢,還不如讓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畫面清晰,人物表情豐富,故事有啟發意義,值得一看。
———編者
許俐麗文/圖
許俐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