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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晚報記者餘 姝
通訊員譚秀鳳
9月6日,備受關注的著名畫家範曾訴郭慶祥和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名譽侵權案二審在京開庭。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當天採取不公開審理方式,當庭沒有宣判。上訴人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和郭慶祥均表示,無論二審結果如何,都將上訴到底,而範曾代理律師則拒絕接受採訪。一場由文藝批評引發的官司,影響力遠未結束。
上訴人代理律師:
爲何二審不公開?
9月6日下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原本計劃旁聽的記者被攔在了門口。據一位法院工作人員透露,這次開庭並非庭審,而是談話,不公開舉行。
法院談話大約進行了兩個小時,之後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及郭慶祥代理律師富敏榮主動接受了記者採訪。富敏榮透露,二審談話圍繞上訴方認定的一審判決中的問題展開。在整個談話過程中,進行了庭審的全部程序,包括詢問雙方代理人是否申請回避,詢問是否提交新的證據等等。在三輪辯論結束後,法官當庭沒有宣判,表示將不再進行庭審,擇日宣判。
談話過程中,富敏榮提交了一份新證據,即《北京晚報》刊登的一篇範曾律師接受記者採訪的報道,採訪中,範曾律師表示範曾和郭慶祥之間不存在私人恩怨。富敏榮認爲,這個採訪恰恰說明了郭慶祥的侵權行爲不成立,“如果不存在私人恩怨,原告方就不能證明郭慶祥有主觀惡意。考量是否侵權的關鍵在於是否具有主觀惡意,沒有主觀惡意,就很難構成侵權。”
針對不公開審理,富敏榮提出異議:法院此舉在程序上存在瑕疵,“一審公開審理,爲何二審不公開?通常二審都是公開審理。”富敏榮對法院此舉很是不滿,“拒絕旁聽與最高院要求儘量進行公開審理的規定相背離,也缺乏相關的法律依據。”他表示,對於法院提出的調解詢問,郭慶祥予以了拒絕。
據悉,在二審中,範曾方面沒有提出新的證據。
文匯報:
已經盡審覈義務
“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依然堅持上訴,是因爲我們不認爲在這件事上《文匯報》做錯了!我們希望這不是文藝界的‘彭宇案’。這樣的結果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只能說好話,不能說壞話,今後誰還敢去評頭論足?”富敏榮表示,無論二審結果如何,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和郭慶祥都將上訴到底,“官司的勝負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希望弄清楚一件事———文藝批評、學術爭鳴與名譽侵權區別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富敏榮認爲,一審判決存在三大問題,首先沒有區分事實和觀點,事實是唯一的,但觀點是多元的。郭慶祥在文中所反映的問題,包括範曾進行流水線作畫、範曾高調進行自我宣傳以及範曾的畫作價格等內容均屬實,並非捏造,至於郭慶祥對此發表什麼觀點則可以是主觀的;其次,貶損不等於侮辱。一審判決書認定郭慶祥對範曾所作的批評具有貶損性,富敏榮表示文藝批評中,有批評就有貶損,如果將所有貶損性的詞彙都等同於侮辱,那樣對所有的藝術作品都只能說好話不能說壞話,這樣會破壞公民的言論自由和對藝術作品的評論權利;第三,範曾作爲一個公衆人物,所創作的作品必然要接受大衆的品評。法律應該保護大衆對文藝作品的正當批評和學術爭鳴。
富敏榮說,一審認爲《文匯報》對刊載文章未嚴格審查,存在一定過失,這是不對的。《文匯報》在刊登郭慶祥一文時,不僅認真核對郭所述問題是否屬實,而且在刊發時將郭原文中更加過激的內容進行了刪除,已經盡到了審覈的義務。
雖然一審敗訴,但郭慶祥態度依然很強硬,並對文藝批評的底線發出質問,“媒體以後再刊登文藝評論文章,是否還要先經過法院審覈批准?正常的百家爭鳴,是不是每一篇文章都要法院審覈批准?新聞媒體把握文藝批評的尺度是否也必須符合法條的規定?正常的文藝批評是否還能繼續進行?是否還要等待相關法律出臺後方可進行文藝批評?文藝評論只唱讚歌,不談問題,我們還要文藝批評幹什麼?範曾把這些‘流水線’作業標榜成藝術創作和繼承傳統,是否已經失去了一個尊享社會資源和社會尊重的藝術家的社會責任?”
範曾代理律師:
現在不接受採訪
範曾的代理律師認爲,儘管郭慶祥未點名,但文中描述,“足以讓人推斷是範曾”。在訴狀中,範曾提出文章“主觀武斷,橫加指責,使用侮辱、詆譭、刻薄的語言,直接攻擊原告的人品、藝術才能、作畫方法、創作意圖、作品價格”;認爲《文匯報》 “站在這個平臺上,‘郭文’被多家主流媒體轉載……導致原告的社會評價下降,在社會上造成惡劣影響。”
範曾的代理人也在4月公開審理中訴稱:“文章中的這些形容詞諸如‘裝腔作勢,頗爲俗氣’‘華而不實,稀缺內養’雖爲評畫,但實爲評人,因爲這些詞語都是用來形容人的,而非形容畫家的作品。”
在侵權官司立案之後,媒體的焦點一直集中在範曾是否“流水線作畫”上,範曾始終未曾接受任何媒體採訪,也未曾就郭慶祥文章中批評的“流水線作畫”作出任何迴應,但範曾代理人在一審時曾對此予以堅決否認:“我只知道車間的‘流水線作業’,從沒有見過‘流水線作畫’,誰能找出範先生兩幅一模一樣的畫作來?”
二審開庭前,羊城晚報記者曾與範曾的代理律師薛秋紅取得聯繫,並提出採訪請求。薛秋紅回覆記者說等二審結束後再說。6日,法院談話結束後,記者再次撥通薛秋紅的電話,表明身份後提出採訪請求,薛秋紅態度堅決地表示:“我們現在不接受採訪”,記者隨後表示希望她能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讓雙方觀點在媒體上能得以公平呈現,但話還未講完,薛秋紅就把電話掛斷。之後記者將採訪問題以短信形式發給薛秋紅。截至記者發稿時止,薛秋紅沒回復。
餘姝、譚秀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