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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歲時得了小兒麻痺癥,已經39歲身高還不足1.2米。從1991年10月起,他就在河北蔚縣宋家莊鎮做代課教師。整整20個年頭了,幾經輾轉,每一次代課教師“轉正”都與他擦肩而過。
像郭省這樣的代課教師,在蔚縣已經很少。大大小小的獎項,他也得了無數。然而,他現在的工資纔540元,平時的吃喝全靠老鄉們接濟,“不鬧病還勉強,稍有個頭疼感冒就吃不消”。
村民:沒有郭老師,這些孩子怎麼辦?
9月1日,蔚縣宋家莊鎮中心校大寧村小學照常開學。令郭省感到高興的是,上學期還是10個孩子的小學,這學期又增加了1個。
郭省教的是一個復式班。學前班、一年級和四年級都在一個班。在這個小學裡,老師、班主任和校長都是他一個人。語文、數學、英語、科學、品德、寫字各門功課,自然也就他一個人教。
事實上,如果沒有郭省,這些孩子將不知道何去何從。
大寧村小學說是小學,實際上只是家長們集資租用了一處民房籌建起來的。據岔道村村支書崔永富介紹,2008年10月,離村子最近的岔道完小撤了,孩子們都得到宋家莊鎮中心校。尤其是一年級的孩子們,還不會生活就開始住校,大人跟著揪心不說,天天接送又完全不可能,於是幾個村民向鎮裡申請要求派老師來大寧村。當時沒人願意來,郭省就來了。
村民王建軍說:“郭老師雖然殘疾,但人好,尤其是教學認真,對孩子們也好。把孩子交給他,我們都放心。”
大寧村小學共有4間房。一間當教室,一間是過道兼做飯和堆放雜物,另一間是郭省的辦公室兼住家,還有一間堆放雜物。在辦公室,牆上整整齊齊地掛著“日課程安排表”、“作息時間表”和“工作計劃”等。翻開每一本,都詳詳細細記滿了內容,特別規范、清楚。
每次上課,郭省首先要拄著雙拐,蹣跚著穿過中間那個屋子。但想登上講臺,就比較難了;如果再攀上黑板前的長條板凳,就更困難了。在長條板凳上,郭省就這樣一天一天重復著。黑板共掛了三塊,一塊大的,兩塊小的,講課用大黑板,給其他年級留作業用小黑板。
郭省說:“有時上講臺和登上長條板凳比較困難,孩子們就會幫助我。長條板凳是村民們特意給我找來的,這是為方便我講課和寫板書”。
提起郭省,當地每個人都能說出很多。王建軍說,“郭老師很要強,一般的生活瑣事都不麻煩我們,我們就是輪流給他挑點水,平時給送點蔬菜”。村民劉寶說,“多虧有個郭老師,不然的話,這些孩子該怎麼辦呢?”
縣委官員:采訪他可以,但不能提轉正的事
王建軍告訴記者,他是當年決定聘用郭省的人之一。王建軍說,別看郭老師教了20年書,大獎小獎得了無數,其實他只是一名代課教師。
王建軍的話得到了宋家莊鎮中心學校校長李亮的證實。他對記者說:“郭省教書很認真,也很負責。2009年,還被評為‘蔚縣十大傑出青年’。20年來,他幾乎年年得獎。但他確實是一位代課教師,具體轉正問題比較復雜,不好說。”
郭省回憶,2007年,縣裡清退代課教師,他曾找過當時的教育局局長葛祥。葛祥說:‘好好乾,只要我當局長,就能給你一碗糊糊面喝。”
隨後,縣領導班子開會,有人提議郭省的轉正問題時,當時的縣委書記說:“郭省不能轉正,他有損蔚縣的教師形象。”
郭省說,這是人們後來告訴他的。現在,葛祥早自殺了,而原縣委書記和縣長也因“蔚縣7.14礦難”和貪污受賄問題雙雙入了監獄。轉正的事兒不了了之。
“縣領導的話,壓了我好幾年。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雖然我是一個殘疾人,可怎麼就‘有損蔚縣的教師形象’了?”郭省說,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勇氣向縣裡提轉正的事兒。
直到今年的8月24日,他又鼓起勇氣找到蔚縣教育局局長溫桂全。溫桂全說:“讓我給你轉正,我沒這個權力。好好工作,等機會吧。”
9月8日下午,記者電話聯系了蔚縣教育局辦公室主任劉俊有。他對記者說:“溫局長在市裡開會。關於郭省的事兒,我不知道。”當記者幾次試圖向他要溫桂全或者其他副局長的電話時,劉俊有說:“局長的電話都保密,不方便告訴。”
9月9日上午,記者忽然接到蔚縣縣委宣傳部一位負責人的電話。他對記者說:“采訪郭省可以,但不能提轉正的事兒。”
相對於官方的冷面孔,村民們對郭省熱心依舊。王建軍對記者說:“不管他能不能轉正,只要郭老師在村裡一天,我們就管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