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防空洞·修建
《大公報》記錄下重慶防空洞修建過程
『叮當叮當』
一刻也不停歇
在唐潤明提供的一份《大公報》上,該報記者子崗在一篇題為《防空洞是誰鑿成的?》的紀實報道裡,對重慶人民當年修築防空避難設備的真實情景,曾作了詳細的描寫。
這一個冬天(編者注:指1939年至1940年之交的冬季),鑿防空洞的工人們也並沒有歇手,他們依然在冷風裡從筆直的峭壁上打出洞門來,然後一點點地用炸藥炸。憑著一盞小油燈,照著白粉線敲敲打打。
修築防空避難設備的工人們,在清晨午夜,甚至在第一次警報已經發放了的時候,清脆的金屬敲擊石塊的聲音『叮當叮當』,一刻也不停歇,伴著天空上我機起飛迎戰的嗡嗡聲響,構成了天上防空與地上防空的交響曲。
當人們已經進入防空洞,躲避日機空襲的時候;當我國的飛機還在安靜地等待敵機來臨,隨時准備應戰的時候,重慶『地上的防空音樂並沒停止』,而是有『近萬只手在為這些新開的防空洞勞動著。』他們每天勞動十餘個小時,除了抽旱煙和吃飯的工夫,他們很少歇工。
雖然每天的收入少得可憐,石工大約一元或一元多一點,民工只有三四角,但他們懷著對日本帝國主義飛機的仇恨,懷著保衛國家和自身生命財產的決心,冒著隨時可能被炸死、壓死的危險,克服了防空洞內各種有害氣體對人身的侵蝕和危害,也承受著包工頭對他們微薄收入的盤剝,夜以繼日地修築著當時世界上最龐大的防空工程,在實在不能忍受爆炸後的煙霧或被其熏得睜不開眼的時候,他們也只是自嘲地用四川土話罵一句:『格老子,好臭的屁喲!』然後不等炸藥的硝煙散去,又開始各自新的工作。
在開鑿、修建防空避難設備的過程中,廣大的工友們不僅流汗、流血,有時甚至還要犧牲自己年輕的生命。『根據防空司令部的統計,到去年秋天為止,打防空洞的石工失事身亡的有40名光景,少數因為巨石崩裂被壓死,多數是炸藥受熱燃燒[燒死]。那些被大石壓扁了身子,頭破血流的人,被抬到重傷醫院去,或是來不及抬去,便悄悄地死了。沒有什麼地方留下他們的名字,沒有誰認得出他們在石壁旁蜷伏過工作過的角落,更沒有誰想著去慰問一下他們的家屬。因為這些為了保護別人生命而常常喪失自己生命的人,出來時大多是孑然一身,沒有人確知他們的家屬住址。
在山城,漸漸地普遍到每個角落,周圍幾乎十裡內,每天可以聽到開鑿山洞的爆裂聲音。這像炸彈似的、驚天動地的聲音,聽慣了也不再使人心悸,卻相反地更使人心泰然,知道我們防空洞數目在陸續增加。馬路邊隨處都會斷絕交通,工人揚著紅旗說『危險,危險,打炮了!』過路人聽得泰然,他們是那樣地聽話,能守著秩序走開。
這,就是當時重慶開鑿防空避難設備的真實情景;這,就是為保衛戰時首都安全而忘我工作的重慶人民;這,就是為打敗日本侵略者而捨生取義的中華兒女。他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利用日機轟炸的空隙———當年10月至次年4月,即重慶秋冬霧季期間,大規模地建造各種各樣的防空避難設備;而在敵機施暴時———每年的5月至9月,則紛紛鑽入防空洞內,或避難,或工作,或生產,或學習,在躲避日機轟炸,保全自身生命財產安全的同時,還傾其所能和所有,最大限度地支橕、支援著前方的抗戰。當時曾在重慶工作過的一位美國畫家,曾對此由衷地贊嘆道:『空襲是例行公事。有秩序的人群提前躲進了防空洞,在黑暗中坐下,聽著熟悉的聲音,然後又按順序出來。自然,那些秋季轟炸並未使重慶被夷為平地。它們甚至也不曾造成太大乾擾。』而且『它從來也沒有使這座城市癱瘓。』
防空洞如今更大的作用是為市民夏天納涼提供服務。(資料圖片)
重慶晨報記者何熠攝
較場口重慶大轟炸慘案遺址。
重慶晨報記者許恢毅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