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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樂和大院裡本報記者(左一)、(右一)與村民一起做農活。
樂和中心戶李吉東(左二)在自家創辦農家書屋,讓留守兒童有了學習的場所。
農家大院是旅游景點
我們要訪問的是羊橋一社的樂和大院。院裡有三家農戶,每家都是一棟兩層的樓房,中間圍出一個近200平方米的壩子,敞開的一面是一片農田,種著時令蔬菜、玉米等。在農田與院壩之間,是一道爬滿了花藤的籬笆。
60多歲的羅明奎把我們迎進他的家。他家有12間房,是全村20多家有旅游接待能力的家庭之一。村裡成立的鄉村旅游接待中心,將客人們分配到這些家庭中。現在,散客很少,老羅他們接待的主要是其他地方來參觀的人。
『老羅,你們這裡不像農村,房子修得這麼整齊,水泥路通到家家戶戶門前和地頭,路邊還有花臺,看不到牛棚和豬圈,這哪裡是農村喲?』面對我們的疑問,老羅很淡定,要是你們去年這時候來,村裡到處是土路,一下雨腿能陷到泥漿裡去,房前屋後到處是垃圾,臭得很。房子也是五花八門,我們旁邊的那家,就是土房,要垮了。
上黃鎮黨委書記姚舉說,羊橋村去年列入了巫溪縣首批『樂和家園』建設試點。所謂『樂和』就是『快樂和諧』的意思,在政府的主導下,從管理、民生、人居、禮儀、養生等方面,建設全新的農村。
最容易看得見、推得動的變化是風貌建設。姚書記說,是村民們從多種方案中自己選出白牆青瓦的巴渝民居樣式,用了1年的時間來給全村的房子『穿衣戴帽』。老羅帶領的50多人的工程隊,負責這項風貌改造工程。政府為每家每戶出瓦、油漆等5大件,每家自己出木頭、磚頭等5小件。姚書記告訴我們,政府為每家要出1萬多元,每家農戶自己也要出1萬多元。
靠什麼讓村裡幾百戶人家如此步調一致?老羅說,靠家家戶戶自願簽訂的『樂和家園』建設協議,誰都不願違反。姚書記說,靠農民自治。乾部們去年用了3個月時間,到家家戶戶宣講新生活的規劃,用這個『夢想』團結農民;然後,讓農民自己管理自己的事、自己去乾對自己有利的事。
院壩民主決定大事
6日下午,我們看到了農民是如何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務。
老羅所在的這個院子,牆上掛了個『樂和大院』的牌子,還有一條標語:『讓乾部生活在群眾中,讓群眾生活在集體中。』
這天下午,羊橋村在這裡開了一個四方聯席會,包括村黨支部、村委會、樂和互助會的領導以及幾十名村民代表。會議的議題是:村裡想在靠馬路的地方建一個農產品交易市場。因為要征地,這需要和農民商量:建不建?怎麼建?村總支書記王開明拋出了這個題目。
討論是熱烈的。打頭炮的村民說:『搞這個農貿市場,我們從內心來說是蠻擁護的。一個是大家今後有什麼產品都可以到那去賣,可以賺點錢。另外,搞這些建設,你打個工,也可以賺到錢。』
當然,其他意見也是有的:佔地要公平解決,建起來了首先要讓當地的農民在市場裡就業,或者是讓農民在裡面有投資……
最後是表決,在場的村民全都舉起了手,不少還是舉雙手擁護。羊橋村農民樂和互助會會長冉啟偉昨天告訴重慶晨報記者,這個工程涉及到要對80戶農民的承包地進行調整。到昨天,79家都簽訂了協議,只有一家還需要做工作。這一家是在鎮裡開電器店的,他希望由自己牽頭來做這個市場,而村裡的想法是到縣裡找一家有實力和經驗的公司來做。
『我相信我最後能做通他的工作。』冉啟偉說,他是在今年1月的村互助會大會上當選為會長的,『80多個代表,我得了60票。』
姚書記說,這些民選的代表和村兩級會長,在群眾中有很高的威信,乾部做不通的工作,交給他們很容易和群眾溝通。『因為我沒有用大家一分錢,我只是給大家做事,大家就認為我是他們的人。』冉啟偉說。
36歲的冉啟偉沒有外出打工,在村裡辦了一個磚廠。當選會長以來,他說自己最得意的工作,是把村民團結起來關心空巢老人、留守兒童,把農民的文化生活搞起來了。
農民也跳壩壩舞
晚上8點,老羅所在的『樂和大院』裡,羊橋村一社的壩壩舞會開始了。男女老少一大壩子,個個都很開心。
『羊橋村有9個社、800多戶,每個社天天都搞壩壩舞會。』一位中年婦女說,她是村裡腰鼓隊的,現在大家吃完晚飯,放下碗都喜歡往壩壩舞會鑽。
舞會上,老人比年輕人多,80%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這天晚上,人們扯起嗓子唱歌,一板一眼扭著跳著,有的唱到一半忘了詞和曲,有的從一開始就不著調,但是沒有一個人害羞和忸怩。『怕啥子嘛,都是鄰居。』腰鼓隊的那位大嫂說。
67歲的羅明俊不唱歌,他抓過話筒講起了大道理:你們家家要和諧,鄰居要體諒,所有人要融合在一起纔能有好日子。他說這些道理有的是自己一輩子悟出來的,有的是聽乾部們講的。縣裡的乾部說,巫溪已經派出30多人次到北京等地學習《論語》等『大道理』,他們回來給群眾宣傳,改變了鄉村的風氣,效果很好。
老羅家一樓右手邊一間屋子,掛著個『農家書屋』的牌子。他的妻子、60歲的李吉東,在屋子裡陪著一群留守兒童讀書,『有20多個娃娃經常到我這裡來。』這天晚上,李吉東教孩子們讀《弟子規》。她說自己是初中文化,《弟子規》還是上次北京來的廖曉義教給她的。
這裡不是世外桃源
老羅說自己的家庭在這裡屬於中上水平,他自己做了一輩子的手藝活,兒子在重慶打工,是個工地上的施工員,每月收入有5000多元;媳婦在鎮上開了一家服裝店。
一位鄰居很羡慕老羅,『自己能乾,後人也爭氣。』而老羅隔壁的盧光典一家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雖然也有兩層的樓房,外牆和全村一樣,但家裡還是清水牆,堂屋的隔壁就是豬圈,由於靠近大家跳壩壩舞的地方,就不能開窗戶,所以豬圈和家裡的味道十分難聞。
更糟糕的是,老盧63歲的妻子摔傷4個月了,只在鎮上的衛生院去看過一次。老盧對妻子的病情說不出個所以然。4個月了,妻子只能坐在凳子上,右腿明顯萎縮,『我沒有錢送她到縣醫院去看。』
姚書記說,互助會幫助了不少生病的農民,但是因病致貧是農村的一個大問題。令他擔心的還有農民的生計,『我們現在把農村的環境弄好了,下一步要想辦法幫農民掙錢,光跳舞和背論語也不行啊。』
這個地少人多的壩子裡,人們已經在謀劃搞鄉村旅游,『我們還要在那個山頭修個亭子,城裡的人來你喊人家看什麼?』領導們在盤算著做大綠色產業。
這裡不是世外桃源。它只是重慶的一個鄉村。
重慶晨報記者趙吾君
羊橋村樂和大院大人孩子聚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本版圖/重慶晨報記者鞠芝勤攝
夜幕下的羊橋村樂和大院,村民們跳起了壩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