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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早市滿足了買菜賣菜雙方需求
附近居民拉着小車趕早市
早晨7點,麥鍾橋早市開門了,這是四周有圍牆、柵欄的封閉市場,南門和北門各有一名保安負責安全,市場裏地面上的白線把攤位分割得整整齊齊,中間留出了三溜兒“過道”,3塊5兩斤的秋茄子、2塊錢一斤的芹菜、2塊5一斤的甜玉米、6塊一斤的馬牙棗、8塊錢一斤的鮮核桃、2塊5一斤的新疆嘎拉蘋果、7塊錢一斤的煙臺長把梨……新鮮的水果蔬菜品種齊全,這裏的價格也比超市便宜了不少。來逛早市的多數都是上了歲數、拖着小車的老年人。
81歲的劉大娘家住廠窪,每天早晨她都會拿着袋子溜達到麥鍾橋早市,先在南門外的健身小公園裏活動活動腰腿,然後買點鮮菜回家。“這周邊沒有一個菜市場,超市裏的菜貴,離得也遠,就這兒買菜最合適了。”
這個早市,滿足了劉大娘和周邊好多居民的需求。它的故事還頗有點傳奇:它的前身是一個停車場,而它的催生婆則是一名城管——海淀城管大隊紫竹院分隊的隊長秦義新。
源起
羣衆的需求轟不走
在麥鍾橋附近,昆玉河兩邊,有紫竹院10號院、廠窪10號院等很多單位家屬區以及居民小區,但是附近除了一個私人超市之外,沒有一家大型農貿市場。上萬戶居民都要面對買菜難、買菜貴的現實問題,需求的存在導致了一個令城管隊長秦義新頭疼的情況——在昆玉河東南岸,無照擺攤賣菜的小販最多時能超過200人,綿延達1公里。
“那個時候,我們每天4點多就得過去執法,每次都得出動十幾個人,否則根本無法把人勸離,很多時候還得街道辦事處協調工商等部門聯合執法,可是每次我們前腳走,小販們隨後就又迴流了。”想起當初的困境,秦義新記憶猶新:“城管每天都加班管理卻落不着好,因爲老百姓有這個需求,我們幾乎每次去執法都遭到阻礙,多難聽的話我們都聽過。”
那個時候,買菜的人責備城管隊員“……你們不用買菜是吧?這兒菜又便宜又新鮮,爲什麼不讓他們賣?”而賣菜的也藉機對城管隊員推推搡搡抗拒執法。好不容易結束執法憋了一肚子氣回到分隊,抗議電話也追了過來,附近的居民嫌城管給他們的生活造成了不便,家住路邊被小商小販干擾休息的居民痛斥城管是吃乾飯的,開車出門被堵的居民抗議城管不作爲……
“執法捱罵,不執法也捱罵”,是城管隊員每天都被迫面對的困境,對當時的處境,秦義新形容爲:“那時候真是走到絕路上去了”。兩難境地沒有讓秦義新打退堂鼓,他反而琢磨出了條擺脫困境的道兒來,“老百姓的需求擺在這兒,光把小販轟走沒用,羣衆的需求你是轟不走的。只要有需求,堵沒有用,只能因勢利導,找個疏通的辦法。既然遊商是轟不走的,那不如找個經營場所把他們歸置到一起,反而好管理。”
想轍
找尋空地兒屢上門遊說
順着這個思路,秦義新開始有意識地在周邊踩點。2009年春天,還真被他找到了一個空地。“就在昆玉河邊的半壁街上,有一小片空地,裏面到處長着荒草”。欣喜的秦義新趕緊查問這片地的歸屬,結果得知這片地並不是無主空地,而是麥鍾橋游泳場留用的停車場。因爲游泳場除了7、8、9三個月外,其他時間客人較少,停車場裏才長了荒草。
雖然跟想象的不一樣,但是秦義新沒有放棄,他主動找到游泳場的管理方,向對方表達了想利用這片地建個早市的願望。“夏天是游泳旺季,可過了這3個月,停車場都空着,就算是夏天,來游泳的客人也很少會在上午10點前來,那麼這段時間那地兒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利用一下吧。反正是開動腦筋想轍來說服人家。”
秦義新沒白費工夫,游泳場的管理方從秦義新的提議中發現了對自己有利的地方,把停車場拿出來做早市也能讓自己的員工在淡季裏有事可做。得到“地主”的同意後,秦義新又專程到紫竹院街道辦事處彙報自己的想法。這個提議也得到了辦事處的肯定,辦事處請來了公安、工商、交通、防疫等各方面的管理者,商討這個露天早市的可行性。
由於露天市場不符合工商等方面的管理規範,協調會整整開了一天,在辦事處的斡旋下,有關部門考慮到羣衆需求,特事特辦:麥鍾橋早市不符合規定,是不可能批營業執照的,不得經營肉、禽、魚等活鮮,但可以賣水果、蔬菜。
就是在這種摸着石頭過河的情況下,麥鍾橋早市的開張日期定在了2009年9月12日。
波折
開張一年多早市被關門
在早市開張前,爲了給遊商一個過渡期,紫竹院城管分隊從隊長到隊員,提前半個多月就到昆玉河的“黑市”上發告知書,提醒小攤販和買菜的居民都到規劃好的早市去。同時,城管隊員還協調了河湖清理工人,把早市沿線的昆玉河上的垃圾清理乾淨。就在爲早市開張奔前忙後的時候,“城管跟人合辦市場掙錢”等流言也傳到了秦義新的耳朵裏。“這種傳聞挺打擊我們積極性的”,提到當時的困擾,秦義新唯有苦笑:“早市是游泳場所在公司管理的,攤位費也都是交給人家的,跟我們啥關係都沒有。雖說整個事是我們推動的,但我們真的只是爲了給老百姓解決買菜難、價格貴的實際問題。”
這種說三道四雖然讓秦義新苦惱,但他並沒有撂挑子不幹。開張當天早晨4點多,秦義新帶領城管隊員來到了頭天還遊商雲集的昆玉河邊,眼前的情景讓他覺得半年的辛苦值了:“河道兩邊乾乾淨淨,一個小販都沒有!後來我們又堅持連續去了一個月,真的一個遊商都不見了。”之後,紫竹院城管分隊再也不需要一大早就集中人手到昆玉河邊執法了,“隔三岔五派一輛車、兩個隊員去看看就行,老百姓滿意了,我們的工作也好做了很多。”
麥鍾橋早市的人氣越來越旺,經營了1年多之後,卻遇到了波折。今年6月,早市停辦了。在早市南門當保安的老楊告訴記者:“停辦的通知還是我貼的,時間我記得真真的,6月1日。好多人都圍着我,問出了啥事,啥時候再重開,大家都挺惋惜的。”
停辦的原因還是因爲這個早市沒有營業執照。但是早市停辦之後,遊商雲集堵路的情況重新出現,而且嚴重反彈。老楊就住在附近,他對當時的情景印象深刻:“河邊一下子又冒出來幾百個小販,因爲這個早市真是養活了不少人,附近居民也都認它,這個市場挺成熟的,突然沒有了,不光原來早市裏面的小販出來擺攤,聽說了這個事的其他小販也都涌了過來。原來市場散了後,都是我們負責清掃。這下都聚河邊那兒了,到處是垃圾,亂死了。”
這種亂象也讓紫竹院城管分隊的熱線一下子被打爆了。接到舉報趕來的城管隊員再次被遊商和附近居民包圍了起來,“憑什麼把早市關了?”責問和怒罵讓城管隊員無法招架。
經過反覆勸說,秦義新終於讓遊商們同意撤離河邊,只圍着原來早市的圍牆擺攤,局面暫時得到了控制。隨後,帶着周圍羣衆“早點兒讓早市重新開張”的囑託,秦義新再次走上了爲麥鍾橋早市奔走的道路。
重張
所有執法都是爲百姓服務
“打擊非法是對的,但是打擊非法不等於無視羣衆需求。打擊非法是爲了什麼?所有的執法其實都是爲老百姓服務的,執法爲什麼就不能聽民聲、順民意呢?在執法的範圍內,就不能考慮到羣衆需求嗎?”
帶着這些思考,秦義新向北京市城管綜合行政執法局求助,“市場不符合規定是可以查封的,但是老百姓的需求是沒法查封的,疏導難道不是比封堵更好的方式嗎?”
經過海淀區政府以及北京市政府各級主管機關的積極協調,在被停辦1個多月後,麥鍾橋早市終於在7月12日重新開張,經營範圍還是限定在蔬菜水果上。而早市一開張,圍着昆玉河擺攤的小販們立馬就絕跡了,不僅如此,市場裏的菜價也下來了。
對此,秦義新的認識很深刻:“這就是飽和量理論,羣衆的需求是有一定量的,早市裏正規的供應量已經能夠滿足他們的需求,他們就不會去光顧那些路邊小販,畢竟早市有管理,有公平秤,比那些缺斤短兩的路邊遊商要可靠很多。羣衆的需求能得到正常渠道的滿足,那些不正規的渠道肯定就會自行消失。” J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