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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娘的異想世界之在西廂》劇照
▲林奕華與舞臺劇主演劉若英、王耀慶合影
有著『香港鬼纔』之譽的林奕華,身份很難界定。他是戲劇導演,也是電臺主持,還是專欄作家,並常常參與電影的編劇、策劃工作。更重要的是,在近30年中,他成功地參與並創建了兩個在香港乃至亞洲地區極具影響力的表演藝術團體:『進念·二十面體』和『非常林奕華』。在《紅娘的異想世界之在西廂》在滬演出期間,林奕華參加了『新民藝譚之Ask林奕華戲劇派對』,並與筆者談起了藝術生命中為他『助跑』的人。
1、點醒我的人榮念曾
作為香港文化界絕對不能錯過的人物,在上世紀80年代至今的近30年中,林奕華成功地參與並創建了兩個在香港乃至亞洲地區都極具影響力的表演藝術團體:『進念·二十面體』,以及之後的『非常林奕華』,成為華人地區戲劇藝術不可或缺的代表人物之一。
如今,『非常林奕華』迎來了20歲生日。作為生日禮物,一出靈感來源於古典名劇《西廂記》,卻又將視角投射到當今社會眾生相的全新作品《紅娘的異想世界之在西廂》誕生了。這部舞臺劇,雖然取材自數百年前的王實甫元雜劇,然而戲劇核心卻是觸及當下都市人最焦慮的話題——情感、婚戀、家庭,延續了林奕華作品對現代都市男女細致入微的觀察和獨到解析,聚焦消費時代諸多『怪現象』,將其投射於舞臺之上,試圖喚醒觀眾對愛與幸福的認知。
有今天的成就,榮念曾對林奕華的影響很大。『我很慶幸自己能在20歲的年齡就遇到了榮念曾先生。那時,他也不過只有36歲,但他卻點醒了我,並在之後的歲月裡,給了我很大的影響與幫助。』林奕華第一次見到榮念曾,是在他主持的電臺節目《文學生活一點半》。
當時,留學美國歸來不久的榮念曾作為節目嘉賓侃侃而談,讓自認是一個『文藝青年』的林奕華大為贊嘆與佩服。當時,榮念曾居住在香港的『貧民區』——土瓜灣。可當林奕華走進榮念曾的居所時,卻仿佛愛麗絲來到了夢幻仙境一般。『房間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掛著幾幅他自己創作的繪畫。除了大床與書櫃,什麼都沒有。』林奕華承認自己是『無印良品』,並在自己的舞臺上信奉著極簡主義,這一切都是源於榮念曾的啟發。自那次邂逅之後,榮念曾的身邊就總會出現『小跟班』的身影,他,就是林奕華。
『榮念曾是我開啟智慧的明燈。』就在這樣的機緣下,1982年,榮念曾與林奕華開始了舞臺劇《長征》的創排。在創排的過程中,林奕華逐漸匯聚起了一批與之有著共同理想的青年藝術家們。這支擁有著胡恩威、歐雪兒等13人的小團體,以榮念曾為首,開始了他們在戲劇舞臺上的先鋒派嘗試,並為之取了一個有趣而奇怪的名字——『進念·二十面體』。『進念·二十面體』的英語名是『Zuni Icosahedron』。據林奕華介紹,『Zuni』是一種介乎藍與綠之間的顏色,也是北美洲新墨西哥的一個印第安少數民族部落的名稱。這個部落以創作手工藝聞名於世。而『Icosahedron』,中文意譯為『二十面體』,也可以指一種傳播力很強的細菌。眾人各持己見。最終,索性就把Zuni音譯,Icosahedron意譯,兩者綜合到一起,於是,就成了大名鼎鼎的『進念·二十面體』。
『進念·二十面體』真正走紅,可以說是一次『牆內開花牆外香』的有趣經歷。當時,『進念·二十面體』受到臺灣『雲門舞集』創始人林懷民先生的邀請,來到臺灣。大膽的理念與手段一下子引起了包括楊德昌、賴聲川在內的眾多臺灣文化界知名人士的熱烈追捧與大加贊揚。這一下,引起香港評論界、文化界以及群眾的普遍反思與關注。人們開始漸漸接受了這個特立獨行的表演團體,隨著社會的發展,觀念的更新,甚至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追隨起『進念·二十面體』的腳步來。
上世紀80年代末,由於個人感情困擾,林奕華選擇離開了『進念·二十面體』,去了英國,這一走便是五六年。直到1991年,他創建了『非常林奕華』劇團,之後,又於1995年回港定居,開始嘗試創作林奕華自己的舞臺劇。
2、八年的神交張艾嘉
林奕華自己的舞臺劇,就是『非常林奕華』的創建,迄今正好20年。他的近期代表作《華麗上班族的生活與生存》、《命運建築師之遠大前程》與《紅娘的異想世界之在西廂》等,與張艾嘉及其徒弟劉若英等分不開。
林奕華與張艾嘉的初識,可以追溯到1995年。當時,關錦鵬想拍一部叫《越夜越美麗》的電影,希望能邀請到張艾嘉與張曼玉合作出演。就這樣,林奕華跟隨著關錦鵬走進了張艾嘉的辦公室。由於種種原因,這部片子終究沒有拍成。再度見到張姐,則是2001年,當時香港正舉辦藝術節,邀請林奕華將張愛玲的生平排成一部舞臺劇。雖然張艾嘉對此頗感興趣,可由於當時正忙於《想飛》的剪輯,令人期待的合作再次失之交臂。
2003年,在籌備《半生緣》時,為了那個說書人,林奕華再度想起了張艾嘉。這次,張姐的答復是肯定的,『即使我無法來演,也一定會參與進來。』也正因此,張艾嘉把當時在香港的劉若英介紹給了林奕華。因為奶茶的原因,張艾嘉不僅親自為愛徒把關,修改劇本,更欣然承擔起說書人的角色。
有了這段舞臺因緣,更拉近了張艾嘉與林奕華的距離。誰知好事多磨,原本想好要為張姐量身定做的一出法國詩人創作的獨角戲《人的聲音》,卻因林奕華與合作者的分道揚鑣而告吹。『張姐很喜歡我與他之前合作的《東宮西宮》,所以對我們的分開,她常常感到可惜。她了解我,對於我今後所選擇的「單打獨斗」,常常感到擔心,又時時給予幫助。所以,在這幾年裡,我和張姐的聯系一直沒有斷過。看到精彩的書或電影,我一定會想到寄給她一起分享,而彼此之間見面聊天的機會就更多了。』從2001年到2008年,被林奕華稱之為『神交的八年』,使得張艾嘉與林奕華真正成為彼此知心的好友,也加深了林奕華對藝術的理解。最終,水到渠成,促成了舞臺劇《華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的真正合作。
從2008年到2009年,三輪演出,80餘場,張艾嘉成就了該劇在華人舞臺劇中巨大的影響力。『從我十五六歲時第一次看她的電影,到今天有幸與張姐合作,她身上那種對自由的爭取,對藝術的追求,始終令我感動,也使我一直把她放在與之同時代的明星之上。』
3、與我同處境的『難友』劉若英
盡管劉若英在新書《我的不完美》裡稱林奕華為老師,而事實上,兩人的關系始終在亦師亦友之間。『奶茶與張姐畢竟是不一樣的。她是從低做起的,因此在處理問題時一定不同於張姐。張姐作為師傅、導演,仿佛是一棵大樹。而奶茶則是小草,小草的成長是艱辛而脆弱的,因此奶茶對於這些會倍加珍惜。相比較於張姐的放下,奶茶更多了一份在乎。因為張姐作為一棵大樹,她的視野和角度是衡量自己在整片森林裡的位置。而奶茶則更願意分享自己作為一棵小草,是如何成長起來的。所以在和她聊天時,她常常會活靈活現地說起當年自己去一片荒地拍戲時的境遇,或者是在當助理時和那些大牌明星們的種種交往……』在林奕華看來,如果能用『高瞻遠矚』來形容張艾嘉的話,劉若英無疑就屬於『腳踏實地』。而兩人最大的共同點,無疑是幽默和智慧。『不過奶茶會對自己更殘酷一些,因為她畢竟離這個江湖更近。張姐則已經是過來人。』
『她對生活總有著獨到的觀察和想法。要知道,無論是哪個明星,一過了黃金年華,就會被代替。而在奶茶的努力下,在張姐的幫助下,這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劉若英。』正是這份心靈上的默契,促成了此次奶茶與林奕華再度攜手的愉快合作。『我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給到觀眾些什麼,讓大家都能看到我們想要說的。因此,《在西廂》是一部結合了我和奶茶特征的作品,兼顧了公共倫理與家庭倫理,讓大家思考什麼是愛。可以說,是奶茶給了我足夠的空間去講一切我想要說的話。』從最初構想的『八卦女王』,到今天的『紅娘』,劉若英本著對林奕華的充分信任,即使收到多達六萬字的劇本,即使劇長三個半小時,也毫無怨言。這使得林奕華想起了當年與奶茶合作《半生緣》時的點點滴滴。『奶茶版的顧曼楨其實並不討好觀眾,因為我沒有拘泥於原著。所有一切的表演,都是靠她一點一滴從零開始去逐漸融入人物創造出來的。我看著她的表演逐漸走向自由王國,隨心所欲,出神入化。可以說,是奶茶身上的拼搏成就了今天的輝煌。』而隨著《在西廂》的熱演,劉若英也完成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林奕華始終覺得,這冥冥中仿佛一種天意。『戲劇與人生階段的完成,最終結合在了一起,這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