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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著名作家渡邊淳一的《失樂園》在中國擁有衆多的讀者,上海譯文出版社最近出版的渡邊淳一的《魂斷阿寒》,爲我們呈現了一個《失樂園》前的青春世界。這是一部凝聚了作家青春時代記憶的自傳體小說,愛與性、生與死、夢想與懷疑、忠誠與背叛,都憑藉着作家從容有致的文筆徐徐道來,既交錯纏繞,又抽絲剝繭,層層展開,冷冽而又神祕。
18歲的天才少女畫家時任純子,在寒冷的阿寒湖邊自殺了,冰雪保存了她依然姣美的容顏。正爛漫綻放的青春與生命之花,在北海道的冰天雪地裏驟然凋謝……
二十年後,純子高中時期的戀人、已成爲名作家的田邊俊一,懷着對初戀刻骨銘心的追憶,回到家鄉,走訪了和純子關係密切的五個男人及純子的親姐姐,調查純子之死。他發現,從這六個人的敘述中,純子表現出的只是生活與個性的某個側面,彼此之間的描述甚至是矛盾的,這個天才少女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複雜。
小說首先呈現的是“我”,即高中時代的田邊俊一與時任純子的交往。田邊是班上成績優秀的好學生,而純子則是頭上頂着天才美少女畫家的光環,卻三天兩頭遲到曠課的問題學生。出乎田邊的意料,純子主動接近他,她的美麗、溫柔、大方迅速征服了他。兩人經常在圖書室幽會。純子的行蹤不定曾讓田邊感到神祕莫測,但初戀的甜蜜與狂熱很快壓倒了他的懷疑和不安。而純子離世前在田邊住所旁邊留下的腳印,讓他深信自己是她最愛的人。
有這種感覺的豈止田邊一人!純子的繪畫指導老師浦部雄策也作如是想。浦部是北海道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純子主動投到他的門下拜師學藝。在浦部的精心指導下,純子畫技大進,在各類畫展上頻頻亮相。浦部也愛上了這位聰穎美麗的學生。但他發現,隨着純子的成名,她從一個依人的小鳥變成了周旋於男人之間難以掌控的女人。小說以細膩的筆觸、跌宕起伏的節奏描寫了兩人之間的恩怨離合。兩人鬧翻後,純子在一個大雪紛飛之夜又突然拜訪了老師,不久就失蹤、自殺了。這讓浦部傷心不已,同時深信,純子最愛的畢竟還是他。
如果說,純子在田邊面前表現的是純情,在浦部面前顯露的是才華與不羈,那麼,她在姐姐蘭子的男朋友村木面前顯示出的則是大膽與放蕩,在把村木搶爲己有的過程中毫不顧忌姐妹之情;在醫生千田義明面前表現出的則是乖巧;在最後一個戀人、左翼地下工作者殿村知之面前則表現了她的多才多藝。無一例外,她用在村木的窗臺上留下康乃馨,以旅行爲名向千田辭行,去看望鋃鐺入獄的殿村、爲其支付保釋費等方式,向這三個男人作最後的告別。
爲什麼一個才情橫溢的美麗少女,生命剛剛進入黃金歲月就突然棄世?這是閱讀本書時縈繞在筆者腦海中的一個謎。純子顯示出的是不同於她實際年齡的玩世不恭、老於世故,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描述也隨着情節的推進而真相大白,比如,她引誘田邊,是出於懲罰他的“一本正經”而做的遊戲;去海島小漁村寫生時從旅館樓梯摔下,讓浦部自責,其實是她爲了報復老師批評她與其他男人搭訕而有意爲之。狡黠、背叛、好色、自私,人性的這種種陰暗面,竟然集中在了一個才貌雙全的少女身上。而隨着姐姐蘭子的敘述,謎底終於揭曉。
日本評論家將渡邊淳一的《魂斷阿寒》定位爲“愛的推理小說”。不過,筆者更願意把它視爲一部透視人性的黑洞、爲青春的瘋狂與殘酷安魂的別具一格的文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