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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全景
畫外音:這篇文章是一位開發商寫的,談的是他自己從事地產業的困惑。稿件雖然不符合一般的新聞評論體,但我們決定刊發。我們認為,一味地指責某個階層無益於事情的解決,地產界的核心問題是利益分配問題,利益分配的前提需要達成共識,而達成共識的前提是對話和了解。
在局外人看來,我們這些所謂的『地產專業』人士應該是可以准確地總結過去和清晰地看到未來的,實際上我們並不是大家想象的那麼『專業』。尤其是在今天中國這樣一個復雜的市場,你可以同時找到五個市場向好的理由,也可以找到五個市場向壞的原因,所以我個人從來不對市場做什麼預測。
2009年聖誕前夕,我在香港國際機場偶遇世聯地產董事長陳勁松,利用登機前短暫的時間,我和他交流了對2010年地產市場的看法。他說:政策不會消停,市場有起有伏。這個判斷跟我的感覺很接近。我個人更認為當時的房價已在一個階段性的高位,繼續大漲的可能性不大。因此當時我們就將手上的一個樓盤加大力度推出,利用兩個月左右的時間收回了十多億元的資金。接下來這一年時間,我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新項目的開發上。現在回過頭看,2010年深圳地產的實際情況的確是政策頻出,讓我們頭疼不已。
我1986年來到深圳,從事過很多不同的行業,唯有地產行業讓我內心充滿疑惑和不安。因為在中國,這是一個背負了太多道德壓力的行業,你幾乎無法從事業的成功中得到那種單純的快樂。比如說你讓一個樓盤熱銷大賣,對工作而言這可能是成功的,但老百姓不高興了,政府覺得你很不配合,媒體想挖你的『內幕』,更不幸的是,你耗費三五年心血精心打造的產品可能自己也不一定買得起了。又譬如很多房地產企業多年都對慈善公益事業有不少的投入,但誰也不敢吱聲。記得2008年汶川大地震時,我原來工作的一家地產公司和員工一起捐了800萬元給汶川,其中百多萬元是同事們自己掏腰包捐出來的,但大家的第一反應是千萬不要說,事實也證明那一年誰說誰挨罵。
可能在社會的眼中,房地產是一個佔了太多國家和社會便宜的行業,『原罪』太多很難還清,但實際的情況是20年前國家要解決住房的問題是一個投入巨大的包袱,房地產(甚至當時都沒這個概念)並不是如今的香餑餑。正因為沒什麼人願意玩,纔得以讓這麼多民間資本進入,成就了今天這麼多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地產富翁。形成今天這個似乎讓大家都不大滿意的局面,我想很難將責任怪罪於其中的某一方,應該說參與游戲的各方(政府、開發商、社會大眾)都沒有什麼經驗也想不明白各自的角色和應盡的社會職責。20年前很少有人想到房地產會成為今天中國經濟社會發展中如此舉足輕重的『行業』。現在我們唯有面對現實,一起調整各自的思路和行為。
最近有三個人說的幾句大實話令我印象深刻。一是王榮(深圳市市委書記)說:政府不可能讓房價從2萬元/平方米下降到1萬元/平方米,但政府可以多蓋保障房。二是金地集團凌克董事長說: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三是坊間傳言,萬科王石董事長在萬科內部會議上提醒大家,萬科做到3000億規模時,消費者可能會離開萬科。我覺得這些方向應該說都是對的,說明這個行業的參與者都在積極思考,自我反省的能力正在萌發,因此,我不完全同意一些人對中國房地產行業所持的絕對悲觀的看法。我認為一個行業越是矛盾衝突激烈的時候越能喚醒這種思考、探索和反省的能力,因此可能醞釀出一種多贏積極的變局,找到一條正確的路。百多年前西方社會曾經也面對過諸多的社會矛盾和挑戰,但也正是這種矛盾和挑戰孕育了引領現代社會發展在各個領域新的思想論和方法論。以今天中國社會所擁有的視野和能量,我們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積極行動、從我做起纔是最重要的。
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地產一步一步回歸到一個普通平常的行業,擁有正常的商業環境。
(作者為深圳市恆創通達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羅雷文字整理/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