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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上海文人很會玩,然而,各人性格不同,有的風趣、有的天真、有的睿智、有的豪爽,還有的惡作劇!
在大公司當會計的邱仲蓀,每天有許多錢在他手裏點過,此人喜歡偷偷地在每張鈔票上蓋上自己的小小私章,幾年下來,他又留心公司收進來的錢裏有無他蓋過印的,可是,他卻從來也沒有發現過一張。
滬上山水畫家張之發聽到一趣事:畫家姚叔平,某年春天到龍華踏青觀桃花,收入眼中的是:桃紅柳綠映碧波,龍華道上麗人多。開心啊!此君賞花賞美人正在興頭上,誰知天公不作美,春雨瀟瀟下,可應了唐詩裏的“路上行人慾斷魂”,看來,看花人,酒家是不要尋了,紛紛尋黃包車落荒而散,車被僱光,僅有幾輛乘機索要高價。姚叔平靈機一動跳上車就走,車伕竊喜,哈哈!斬了個衝頭。到南市目的地附近,叔平看見警察,叫車停下,說我從外地來,請問您警察,從龍華到此地要多少車資?那警察要他按照局裏規定的路資付錢。車伕一聽,傻了眼,啊呀喂,乖乖!咱蘇北人玩不過這位精明的老上海大沽(哥)啊!
賣晚報的張明興告訴我,他的一位本家,文化人,舊時玩錢如灑,此人略通中醫藥,某日,他給一位有錢人家的兒子服一帖藥就治癒了許多醫生都搖頭的怪病,那大戶送給張兄一千塊銀元以謝。當時是筆鉅款!大概可以買房子的。可是,這位仁兄,不把它當回事,馬上住進大旅館,打電話叫來一幫賭友,來個一夜豪賭及時行樂,第二天,他太太追尋到旅館時,張輸得手中只剩下50只銀洋錢了,瀟灑撒錢啊!不由讓人想起李白名句:“千金散盡還復來。”可是,我看那位張兄恐怕是“千金博光不再有!”
鄭逸梅先生說,劇作家徐卓呆是個很聰明的人,兒時很頑皮,年輕時除夕大年夜半夜裏惡作劇,約了二三同齡人,躲在黑暗小街角落裏,遠遠看見有人提着燈籠走來,便由一人上前假意借火吸菸,口一湊到燈籠上,突然把火吹滅。有時還在手心上用白粉畫上一個烏龜,再在那人身背拍一下,那烏龜就印在人家身上了,於是二三人一齊避開悶笑不已!那人碰到晦氣事,只好在黑暗中摸索而去。
從舊籍中看到一件“扣門避劫”之玩法。有位老報人凌晨三點叫黃包車回家,冬日老上海馬路上冷雨飄灑,寒風凜冽,路燈昏暗,車行半路,突然,坐車人叫停車,車伕想,目的地馬立斯馬安裏未到,怎麼就下車呢?只見那位文人一躍而下,舉手急扣着路旁一道門,一手付車資。後面緊隨三人悻悻然,搖着頭,擦肩而過。幾分鐘後,無人開門,看着三人已經走遠,回頭見車還在,他便又跳上車改道而行,爲什麼?原來,老報人坐在車上,半途察覺黃包車後面有三人急行尾隨,大有劫財之疑,故出此良策,如那門開了,他就會向主人道歉,說明情況緊急才唐突敲門避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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