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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下午3點多,34歲的民工黃師傅在漢陽永豐街仙山村郭家灣一民房旁幫人做事,一個小伙從民房一樓窗戶向他扔出一張香皂包裝紙盒,示意他看。原來上面有淺淺劃痕,寫著“這是傳銷報110”。
10月2日晚上,已經回到湖南老家的扔信求救者小陳,給記者打來電話說,終於得救了,謝謝民工師傅,謝謝武漢晚報,謝謝武漢工商和民警!!!
“這是傳銷報110” ,窗內扔出一張香皂盒
四川綿陽的黃師傅這些年一直在武漢做泥瓦匠,當天下午他在郭家灣一戶人家幫忙建房,突然有個小伙站在旁邊一戶民房的一樓窗內,隔著鐵柵欄向他揮舞著一張紙片,小伙神色緊張,他離小伙有七八米遠,看了看四周——沒人,見小伙不停向他招手,他便大膽走過去。小伙用手指了指紙片,然後把它扔出示意他撿。
黃師傅撿起紙片,原來是舒膚佳香皂包裝紙盒,只見反面用硬東西劃了幾個字,仔細辨認寫著“這是傳銷報110”,他立刻明白了,向小伙點點頭,小伙抱拳相謝。黃師傅想到自家表妹曾被傳銷騙過,姨父家最後是賣了糧食,表妹纔脫離險境,對這些傳銷騙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黃師傅不僅趕緊打了110,還直接跟本報新聞熱線打了電話。
記者公安工商聯手端掉傳銷窩點
9月29日上午11時,記者趕到現場,先看了看那處民房,大門緊閉,那扇窗戶也關著,但聽見裡面有人。隨後,十裡工商所和永豐派出所的執法人員以及永豐街綜治辦的負責人也趕到現場。
通過女房東,執法人員敲開了一樓大門,進去一看裡面有8個年輕人。執法人員很快搜出很多有關傳銷的書籍和筆記本,並從唯一的一名女青年那搜到幾部手機,顯然她是一個小頭目。
客廳桌上整整齊齊擺了一排口杯、牙刷,一個櫃子裡有幾床棉被,這些人基本上就打地鋪和衣而睡。他們的行李中還有一套理發剪子——為避免成員外出理發,理發也是自己解決。廚房裡放了一盆吃剩下的炒藕,“扔信小伙”說他們中午就吃這一個菜,加一碗米飯,早餐就是稀飯,嫌淡了自己加點鹽。
他又指了指兩個臥室房門和大門的門鎖,居然都被改動了,外面用鑰匙開不了門,必須由裡面用工具開鎖,一般自己的人從外面回來,要先打電話給屋內的人纔能開門。
女房東說,這套房是8月1日纔租出去的,租客說他們是做物流的,她平時很少來,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小伙在廣東做廚師被同學騙來
“扔信小伙”今年19歲,姓陳,湖南人,在東莞一家酒店做燒臘。前不久,是同學也是老鄉的謝某告訴小陳,他在武漢開了一家燒臘店,希望小陳過來一起乾。因為之前謝某就跟他借過錢說要開店,當時沒錢而沒借。因此小陳這次信了,向酒店請了三天假到武漢。
9月28日上午8點,小陳坐火車到達武昌站,謝某和那個女的一起去接他,先把他接到漢陽王家灣附近一網吧上網,他催著要去看店,謝某搪塞: “店子這兩天關了,你難得來一趟,先玩一下。”直到晚上8點多,他們纔把他接到那處民房,途中那女的還借故“借”走了小陳的手機。
進了民房,裡面還有兩個人,小陳隱約有些不安,謝某說他們是自己店裡的幫工。第二天,他睡醒發現門外又多了好些人,立刻明白自己被騙了。
“我看過有關傳銷的報道,心想既然被騙來,就要沈住氣,瞅機會跑出去。”小陳告訴記者,他沒大鬧,也沒罵老鄉,老鄉也沒再和他說過話。他很配合地跟他們一起吃飯、上課。
可能是見他適應不錯,第二天就有幾撥“領導”來慰問他,要他不要擔心,他無意中問了其中一位40來歲的人:“屋子裡的人都是怎麼來的?”對方笑道:“都是騎馬來的。”小陳一愣,不明白啥意思,對方又說:“騙字的一半是什麼?”他纔恍然大悟,原來和他一樣啊!
傳銷生活恍如隔世
“這兩天你是怎麼過的,有被打罵嗎?”記者問。
小陳答,早上6點半起床,大家排隊去領自己的洗漱用品,老大(他們稱主任)的水、牙膏和毛巾有人弄好,然後畢恭畢敬地遞給他,小陳是新人,也享受了第二個洗漱的“禮遇”。
完畢後,小陳就被拉去打牌。開早飯了,兩小鍋稀飯端上來,還是先跟老大盛一碗,接著大家相互給對方盛飯,搞得像一家人似的。雖然稀飯沒有油鹽,但其他人吃得很帶勁,他沒吃完,其他人還把他的稀飯倒進自己碗裡喝掉。有一次,他忍不住問了一個人,怎麼這難吃?對方要他入鄉隨俗。
吃完早飯就開始上課,大家席地而坐,他是新人享受了小板凳的待遇,第一堂課就是講“三商法”,說第一商是小商販,第二商是上門推銷的,第三商纔是他們搞網絡營銷的,接著大談網絡營銷的前景。一講就是一兩個小時,休息時間大家就自我介紹或唱歌,老師囑咐大家不要太大聲音。中午不休息,晚上9點半纔能睡覺。
小陳上課中途要去上廁所,還會有人跟著,等他回來纔開課。他說,前天寫“香皂盒信”就是趁上廁所時,盯梢的人未進來的機會寫的。當時他正好看見黃師傅在窗外,先後用香皂、洗發水扔黃師傅,都沒引起注意,直到他招手纔發現,字是用衣架的鐵絲寫的。
“總之我覺得和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們特別聽話,特別有激情。”小陳說。
記者在這處民房內看見一本筆記本,好像是上課老師的“工作手冊”,記載了47條的《寢室做法》,和27條的《業務員做法》,對成員的行為舉止和精神狀態做了詳細規范,做不到就是2元、5元甚至50元的罰款。比如,“回家前必須要有激情,沒有激情不許進家”、“給主任打電話要說**主任辛苦了”。
據工商人員介紹,現在的傳銷和以往不同,很難見到實物,基本上就是把人騙來要家裡匯錢,自己被騙就騙別人,上線騙下線,從中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