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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20年時間,才擺脫文字,舞蹈讓我自由。”香港中文大學4日傍晚舉行的首場“博羣大講堂”,邀得美國《時代》評選爲2008年度“亞洲英雄”、臺灣雲門舞集創辦人林懷民以“在水泥地上種花”爲題開講,與中大師生分享他的藝術人生和家國情懷。
4位中大音樂系畢業生,爲林懷民“最喜愛的雲門舞集”舞劇《流浪者之歌》獻上中西樂器“混搭”的改編版本,將林懷民這位“解下酒鈴的舞者”迎上講臺。中大隻有300個座位的利希慎音樂廳,迎來了600名興致勃勃的年輕聽衆,不僅“座”無虛席,連過道的臺階上,所有能站立的空間,都擠滿了觀衆;場外,還有關注直播的同學們。
“美好的演出,讓我平靜了一點,其實我很緊張。我今天講話的地點,是當年錢穆先生懷着理想,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創辦的中文大學裏。”林懷民以剖白式開場,細述經歷。林懷民1947年出生於臺灣嘉義望族。取名“懷民”,因爲他父親希望他長大後關心社會,服務衆生。大學填報志願時,父親幫他選了政治大學法律系,但他翌年即擅自轉到新聞系。
“我想跳舞,但臺灣沒有這個行業,報大學的時候,填了一百多個志願。後來上了政大法律系,成爲我們家唯一個沒有考上臺灣最好的大學——臺大的人。家裏人到現在還指指點點,說從我開始,才壞了這個傳統。”
林懷民1969年赴美進修,再次由新聞轉到文學,繼由文學轉到舞蹈,從此不離不棄。
“美國人有的,我們都要有。即使做不過他,也要比他們好。”林懷民說,就是一個“年輕的,很傻的”想法,使他回臺創辦雲門舞集,象赤腳幫農民治病一樣,我們也要到農村演給農民看,到學校演給學生看。結果,臺灣民衆對林懷民“要做臺灣自己的東西”很感動支持,兩場演出,3000多張票全部售罄。
1973年,林懷民成立臺灣首個職業舞團。經過38年的艱苦經營,成就了今天享譽亞洲的雲門舞集。“73年開始演的《白蛇傳》,很‘不幸’到今天還在演,因爲大家說還要看。第一代舞者,演的就是自己,因爲那個時候沒有這個職業。”林懷民言語裏充滿智慧和幽默,不時博得全場笑聲、掌聲。
原爲作家的林懷民,用了20年的時間去“擺脫文字”,寄情舞蹈。“舞蹈裏,我會想到文字的界定,白蛇拿出蘭花指,符號就來了。動作無色無嗅,但單單是打招呼的符號,東南亞、中國、歐美都顯示不一樣的暗示動作。”
“希臘神話的伊卡勒斯,做了翅膀要飛到天空去,往上,筆直地往上;努力、真正地,以身體碰觸天空;西方強調肌肉骨骼的線條、理性,它要往上繃,訴諸舞蹈就是芭蕾舞,像米蘭大教堂一樣尖尖向上,想要打敗地心引力。”而談及中華文化藝術的特點,林懷民的例子同樣生動:“天壇,天圓地方,從來也不是那麼高;紫禁城,高大不是它宣揚的重點,蔓延纔是。太極、推手,輕輕地,一個圓——圓,是大家滿意的點。”
林懷民的“種花之旅”,爲他贏得無數獎項和榮譽,包括臺灣十大傑出青年、世界十大傑出青年獎、紐約市政府文化局“終身成就獎”等。2004年,國際舞蹈聯盟特別舉辦“榮典”,肯定林懷民對臺灣及世界舞壇的貢獻與成就。2005年,林懷民獲頒美國喬伊斯基金會文化藝術獎,這是該獎項第一次頒給藝術舞蹈類得主,也是第一次頒給美國以外人士。同年,獲《時代》雜誌選爲“亞洲英雄人物”。2008年,獲法國文化部頒授騎士文藝特殊貢獻二級勳章。(記者譚休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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