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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齡先生寫了一首《九日》詩:“生來無媚骨,乜目對強豪。掃葉揖三徑,流觴遠六曹。中秋歌水調,端午詠離騷。落帽風來爽,重陽不就高。”寫重陽節的詩不稱“重陽”而稱“九日”,其實很正宗。古時就是稱“九月九日”或“九日”。古時在類書中,記於“時序”部的還有“三月三日”、“五月五日”、“七月七日”等。史料文獻記“九日”之事的,以魏文帝曹丕《與鍾繇九日送菊書》爲最早。鍾繇,漢魏老臣,位至三公,薨於魏明帝太和四年(公元230),以高齡壽終。丕書曰:“歲往月來,忽逢九月九日。九爲陽數,而日月並應,俗嘉其名,以爲宜於長久,故以享宴高會。是月律中無射,言羣木百草,無有射地而生。至於芳菊紛然獨榮,非夫含乾坤之純和體芬芳之淑氣,孰能如此!故屈平悲冉冉之將老,思餐秋菊之落英,輔體延年,莫斯之貴,僅奉一束,以助彭祖之術。”(見筆者與夏傳才先生《曹丕集校注》)由此可知曹丕時代九月九日之佳節,有送菊花,祝長壽之禮。大約百年之後的東晉人葛洪(281-341)所著《西京雜記》記“漢武帝宮人賈佩蘭,九月九日佩茱萸,食餌,飲菊花酒,雲:令人長壽。蓋相傳自古,莫知所由。”此書多記西漢軼聞軼事,此一條所言是可信的。特別是“相傳自古,莫知所由。”講得十分客觀且有分寸,即這一節日,當時只是“佩茱萸”、“飲菊花酒”、“食餌”,但其自古相傳,由來不清。正因由來不清,爲後之作者提供了演繹的空間。
南朝梁人吳均(469-517)的志怪小說《續齊諧記》便有了這樣的故事:“汝南桓景,隨費長房遊學累年,長房謂之曰:九月九日汝家當有災厄,急宜去,令家人各作絳囊,盛茱萸以係臂,登高飲菊酒,此禍可消。景如言,舉家登山,夕還家,見雞狗牛羊,一時暴死。長房聞之曰:代之矣。”這就是九月九登高、佩茱萸(後來又爲插茱萸,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等等之習俗的演變傳說。
自《晉書》始,記了許多九日登高飲酒之事。如,桓溫九日登游龍山,宴飲羣僚。如,陶潛九日無酒,宅邊菊叢中,摘菊盈把,坐其側久,望見白衣至,乃王弘送酒也,即便就酌,醉而復歸。(見《續晉陽秋》)現存《九日》題目的詩,亦皆晉後之人所作。
題圖攝影:劉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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