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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7日早上九時許,一輛豐田轎車急駛進南寧青秀區的天立TT公寓小區,TT公寓樓下的“曉寶便利”老闆娘看到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匆匆步入了公寓電梯。幾分鐘之後,一聲巨響劃破了清晨的寧靜,老闆娘愕然發現了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躺在了便利店的燈箱旁,一輛被跳樓人砸壞的奔馳車也在瘋狂地鳴叫。
年僅39歲的南寧鐵路局總調度長、運輸處處長李智跳樓身亡,這是劉志軍案爆發後全國鐵路系統第一例處級幹部自殺。10月11日,一位南寧鐵路局老幹部頗爲感嘆地說:“從7月開始,鐵道部派來的檢查組對南寧局進行了大檢查,好多幹部都被叫去談話,李智的自殺肯定與‘邵老闆’(南寧鐵路局首任局長邵力平——編者注)被雙規有關。”
蹊蹺的自殺
公開的信息顯示,李智曾擔任南寧鐵路局駐地所在南寧火車站站長、南寧鐵路局運輸處處長、南寧鐵路局總調度長。
位列鐵道部十六大路局之一的南寧鐵路局是西部鐵路局中唯一既沿邊又沿海的鐵路局,是中國鐵路面向東盟的重要樞紐、西部最便捷的出海大通道、北部灣經濟區的運輸骨幹力量,地位十分重要。南寧鐵路局總調度長一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有消息稱,擔任多年處級幹部的李智極有希望被提拔爲副局長。仕途順利之時,李智也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然而,這樣一位正處級幹部卻在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踏上不歸路。
李智是否是因爲鐵路系統目前面臨的各種壓力引發的抑鬱症而選擇了自殺呢?重慶榮格心理與事業發展諮詢所周矩所長分析:“現在很多官員自殺都是被抑鬱症,其實根本不是什麼抑鬱症,從李智家庭背景和自殺的一些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做了充分的計劃,肯定是做了權衡之後才選擇了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一位曾與李智共事的鐵路員工表示:“李智在南寧鐵路局屬於少壯派,位高權重,事業正處於上升期,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不是特別的原因和非死不可的理由,很難想象李智會這麼不理智。”事實上,李智自殺的消息當天就迅速在南寧鐵路局內部傳開,部分消息也流傳到互聯網論壇。
“確實外界的傳言很多。”10月12日,南寧鐵路局黨委宣傳部副部長吳舸表示:“但是公安部門的調查結果來看,李智的死還是自殺,對於自殺的具體原因我們也無從掌握。”
疑涉邵力平
然而,刪除網帖的舉動,並沒有讓鐵路局幹部和職工停止議論,記者在南寧查訪期間,一個流傳最廣的說法是“李智自殺與邵老闆雙規有關係”。
在南寧鐵路局,衆人皆知邵老闆是指曾經擔任柳州鐵路局和南寧鐵路局局長的邵力平。在熟悉南寧鐵路局掌故的鐵路老職工眼裏,與鐵道部原部長劉志軍關係密切的邵力平是南寧鐵路局歷史上排名前三位的鐵腕人物。
2002年,劉志軍的得力部下,同爲湖北老鄉的邵力平從武漢鐵路分局調往柳州鐵路局擔任黨委書記。2002年9月,劉志軍成爲鐵道部黨組書記,並於2003年3月正式出任鐵道部部長。而在劉志軍步步高昇之時,邵力平也在2003年順利出任柳州鐵路局局長。而在邵力平出任柳州鐵路局局長之後,李智的仕途也開始步步平坦,並在此期間擔任地位十分重要的正處級南寧火車站站長,李智也由此步入了事業的第一個高峯期。
一位熟悉邵力平的人士透露,李智在邵力平時代頗得欣賞。這在邵力平時代和後邵力平時代讓李智或多或少受益,然而邵力平因爲劉志軍案被雙規後,這些關係卻成爲了李智的負擔。南寧鐵路局方面也坦承,“7·23動車事故”後鐵道部對全路局進行大檢查,不少人員被約談。一位內部人士透露,南寧至少有六位處長被約談,其中就包括李智。
這種說法被吳舸斷然否認,他說:“確實有些人員被約談,但是從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李智還真沒有被約談!”
邵力平震盪波
由於劉志軍、邵力平案件還處於調查期間,相關部門並沒有披露更多信息。然而,邵力平被雙規之後,其長期執掌的南寧鐵路局也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邵力平主政柳州鐵路局和南寧鐵路局的六年,既是南寧鐵路局高速發展的六年,也是爭議最大的六年。
2007年11月16日,柳州鐵路局正式更名爲南寧鐵路局,柳州鐵路局機關搬遷至南寧。儘管這一決定是廣西自治區政府與鐵道部經過多年磋商最終達成的結果,但是要實現這一龐大的搬遷變動,主政柳州鐵路局的邵力平的功勞也不容忽略。
記者在採訪中,南寧鐵路局官員也認爲,邵力平頗有能力,敢作敢爲,甚至認爲邵力平與劉志軍的作風頗爲相似。
其實,劉志軍擔任鐵道部部長之後,對於邵力平所在路局也格外關照。2004年和2006年,鐵道部與廣西壯族自治區領導兩次就加快廣西鐵路建設舉行會談,並形成了廣西鐵路建設的“一攬子”計劃。而這一攬子計劃的具體實施者恰恰就是劉志軍的嫡系邵力平。
邵力平曾表示,這些計劃涉及新建和改造鐵路里程2500公里左右,總投資超過1000億元。而且這些主要項目均在邵力平主政時期得以鋪開和完成。截至2008年底,黔桂鐵路擴能改造完成,洛湛鐵路建成通車,田德鐵路建設進入全面施工階段。而湘桂、南廣、貴廣、南昆、沿海鐵路等新建或擴能改造項目前期工作均在邵力平離開南寧鐵路局前得以推進。南寧鐵路局老幹部說:“龐大的投資下,不難想象獨斷專行的邵力平擁有巨大的尋租空間。”
其實,從公開的信息顯示,邵力平在推動南寧鐵路局高速發展之時,其大膽作風也帶來一些弊端。其主政期間,南寧鐵路系統貪污案頻發。其大力拓展的多元投資集團也受到鐵路職工的詬病。一位曾在邵力平主政時期參與多種經營的老幹部表示:“通過搞多種經營等方式,一些撥款被截留成爲小金庫,鐵路材料採購上也出現了一些問題,對於鐵路安全帶來隱患。”公開的信息顯示,南寧鐵路局多元投資集團曾發生鐵林公司生產經營科科長受賄案、副總經理舒某受賄貪污案、黎塘林場場長藍田受賄案等系列受賄案。
李智的自殺,無疑讓南鐵人感到震驚,也讓劉志軍、邵力平案件再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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