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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真是佩服莊子的聰明,隨隨便便的一句話,相濡以沫和江湖兩個經典詞彙就千古流傳了。莊子不是個膩膩歪歪的人,但是,太多的人在理解這句話的時候斷章取義了,過多地強調了這句話的上半截“相濡以沫”,而把下半截忘掉了。其實,下半截纔是莊子真正要表達的東西。
江湖是個非常能給人想象空間的詞彙,但可惜的是,這個詞卻被許多武俠小說作家信手拈來,一個內涵本來很豐富的詞彙,幾乎成了武林好漢的專利,想想真是鬱悶。
其實,不同的人每天都生活在不同的江湖裏,比如,以文爲生的人,文壇就是他得以遊弋的江湖;比如,在政壇上沉浮的人,政治圈子就是他的江湖;甚至,一個善於在情場裏沉浮的人,愛情就是他的江湖。很遺憾,我在以上幾個江湖裏折騰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有一個江湖卻讓我欲說還休、欲罷不能,那就是職場這個江湖。
人到底是猴子變來的還是魚變來的,學術界一直爭論不休,我更傾向於後者。理由是,人和魚的生存狀態何其相似。魚在水裏遊弋,自得其樂,人在世間遊走,匆匆忙忙。人和魚更多的是神似,而人和猴子更多的是形似,是不是精神上的溝通更容易讓人靠近?
魚的江湖給魚提供的是賴以生存的食物,也許還有其他,比如,魚的伴侶也是在江湖裏找到的,所以,魚是離不了江湖的。而職場這個江湖給我的是同樣的感覺。
無欲則剛,前陣子我不斷地對自己說這句話,但是,沒有用。在職場裏,人是不可能沒有慾望的,最低要求是加薪和升職,這是起碼的生存需要,而得到別人的承認,甚至夢想着實現自己的一些想法,應該是另一個層面上的慾望,人被這些慾望支撐,才一天一天樂此不疲地忙碌下去。而職場之於女人,好像更有耐人尋味的地方。
昨天,一個剛剛做了母親的女友來訪,一見之下,我莫名驚詫,一個曾經恣意飛揚的女孩,身上竟然多了許多大嫂的痕跡,凌亂的頭髮、不修邊幅的衣着,更可怕的是,坐下之後,就開始給我滔滔不絕地講她坐月子的事情,由孩子一天要喂幾次奶到尿布有幾種洗法,一路說下去,竟然沒有逗號。我勉強自己不失禮貌地傾聽,但是,最後終於忍無可忍。
在職場打拼,沒有人會因爲女人的性別而給予寬容和照顧,但女人卻要承受更多的東西。在工作累到要崩潰的時候,我常常幻想着回家多好,隨意、舒適而從容,當然,也只能是想想,因爲一個女人如果只能靠自己養活的話,職場就是自己賴以生存的空氣,離了這空氣,女人將無法呼吸。
因爲喬遷,我在家裏養了幾條金魚。歡快的魚兒常常帶給我無限遐想,但是,好景不長,十
幾條魚相繼死去,最後,
只剩下一條在魚缸裏孤獨地游泳。看着這條魚兒,我常常胡思亂想,這個魚缸就像女人的家庭,如果一個女人只能在一個這麼小的圈子裏游泳,那她可能很快會因爲缺少養分而枯萎,這養分包括自信、獨立、與時代同步,而那條依然在游泳的魚,則是個案。人是生而不同的,有的人可以不在職場的江湖裏游泳,同樣活得愉快,但是,這個比例很小。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離開了職場的女人可能就是離開了江湖的魚,即使有些滋養,那也不過是一條男魚的唾液而已。你在拼命吸吮這些唾液的時候,心裏想着的還是那個讓你欲說還休、欲罷不能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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