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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雜志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後期的一本文學刊物。
幾年前,曾在滬上一民營舊書店,一下子得到十多冊《幸福》雜志,之中還有幾冊《幸福世界》。那時在福州路一家書店的四樓,不少賣舊書的在裡面開店,有十幾個攤位,用玻璃櫃臺隔開,其中既有賣線裝書、老畫冊、舊平裝,也有賣老戲單、連環畫、老報刊等的。開業初十分熱鬧,滬上的不少淘書者蜂擁而至,我也是其中之一。而首日便見有一堆上世紀四十年代的方形刊物,其中有《萬象》《大眾》《春秋》《茶話》等,品相有好有壞,均價二十五元一冊。便挑了大約十多冊,多撿一些封面漂亮的,店主也熟,哈哈一笑,拉掉了一個零頭。
那時如《幸福》雜志等並不稀奇,遠不如線裝古籍和民國版圖書,但那時對老期刊過於癡迷,反而錯過了不少的機會。後又去淘了十多冊,讓價二十元一冊,好的都挑完了。唯一冊《茶話》創刊號,要價五十,也值。怪了,上次怎麼會漏了!而這批老期刊買回來也沒當會事兒,做好書賬,便束之高閣。
一直到有次寫章西?的封面畫,記得有好幾期的《幸福》雜志封面為章西?所繪,便又翻找出來,對第三卷第一期(總二十五期)所繪的封面特有印象,這幅名為『魚樂圖』的裝飾畫,構圖巧妙,有著中國古典戲曲和年畫的韻味。後查陳青生著《年輪》中專門有一章節,討論的是《幸福》作家群,包括沈寂、劉以鬯、施濟美、湯雪華等,有一段寫到了《幸福》雜志,『《幸福》(曾短期易名《幸福世界》)創刊於1946年4月,系以文學為主綜合性雙月刊,1947年出版第一卷第八期後改為月刊,1949年3月出至第三卷第一期後停刊,前後歷時近三年,也是四十年代後半期上海的一份重要文學刊物。該刊初署由汪波、汪本朴編輯,實際上始終由沈寂主編。沈寂在1949年春末離滬赴香港,是《幸福》停刊的主要原因……』而我也未細察,就按此敘述寫進了文章,因要重點寫第三卷第一期的封面畫,就寫到了終刊號。
文章發表不久,就有讀者來電指出,《幸福》雜志應是出到總第二十六期終刊的。不會吧!我又重新看了《年輪》,沒錯啊,是第三卷第一期後停刊的!但再查另一《中文期刊大詞典》,纔知果然出到第二十六期。羞愧呀!未及細查,匆忙中寫文,也算是一個教訓吧!
另有一點,《幸福》又稱《幸福世界》,按陳青生著《年輪》(四十年代後半期的上海文學)所敘:『據沈寂先生說:《幸福》出版最初的兩期後,被從大後方返滬的劉以鬯看到。劉以鬯早先在大後方也辦有同名期刊,有政府頒發的出版許可,並有意在抗戰結束後遷滬續出該刊,故托人告知沈寂。按當時政府的有關規定,劉以鬯的《幸福》獲准登記出版在前,如在滬續出,沈寂主編的刊物便不得使用該名。為此,沈寂便自第三期起將刊物易名為《幸福世界》。不久,劉以鬯認為沈寂的刊物辦得不錯,便打消了在滬續出《幸福》的念頭,且托人告知沈寂。沈寂遂從第六期起又恢復了《幸福》刊名。劉以鬯以後也成為《幸福》的主要作者。』但我在所得的幾本《幸福世界》,分明有第十六、第十七期等。說明《年輪》敘述有誤,經查相關資料後,纔知實際為雜志的一、二期,二十至二十六期叫《幸福》,三至十九期叫《幸福世界》。著者可能未見原刊的關系吧!
巧的是沒過多久,有次在舊書市場,竟然見到了一本第二十六期的《幸福》雜志,封面是麥稈所繪的婦女圖,分明寫著第二十六期字樣,再一看版權頁,對呀,是1949年3月25日出版的。我的天!有這麼巧的事,估計賣主不知是終刊號,品相還一般。但一問價還是覺得有些貴,就大膽殺價,最後以百元成交。心中那個高興呀!
《幸福》雜志在民國期間名聲並不大,這本介於新文學和通俗文學之間的刊物,雖然也刊登了一些小說,但是在那時文壇的影響力有限,遠不如同時期由鄭振鐸、李健吾主編的《文藝復興》。但在《幸福》上刊登作品的有一群引人注目的青年女作家,如施濟美、曾慶嘉、湯雪華、俞紹明、鄭家瑗等,她們在抗戰時期的上海文壇已嶄露頭角,到在《幸福》雜志(《幸福世界》)上所刊作品,風格已日趨成熟。近年來有研究者稱其為『東吳派女作家』,指的就是她們。
一本幾十年前老期刊的終刊號,得來卻頗費周折,而如果不仔細查閱核對,還是容易出錯的。或許從《幸福》雜志和它的終刊號中,會得到一些有益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