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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證先鋒3》劇照
黎耀祥
黎耀祥談自己的慢熱演藝路
如今的黎耀祥可算是大紅大紫了,TVB臺柱、兩度蟬聯TVB最佳男主角,在此之前,TVB的兩屆視帝只有古天樂、羅嘉良和郭晉安。在這些榮譽到來之前,黎耀祥已在無線電視(TVB)待了20多年,也配角了很多年,直到2008年的《Click入黃金屋》纔真正擔任第一男主角。
演戲生涯就像他慢熱的性格,成功似乎是水到渠成,而近日在內地出版的《戲劇浮生》一書的簡體版卻呈現了黎耀祥在演戲背後的努力,記錄了他20餘年演藝生涯所沈淀的對演技與人生的思考。近日,黎耀祥接受了本報記者的采訪。
文/圖本報駐上海記者周裕嫵
黎耀祥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消防員,母親是家庭主婦,他出生時家裡已有5個兄弟姐妹。家中小孩頗多,而且又住在消防宿捨,這種半集體式的生活本應熱鬧,可性格內向的黎耀祥卻從小就喜歡獨處。
悶小子闖入娛樂圈
『我不是那種喜歡熱鬧生活的人,而且從小就在一個很普通的環境長大,周邊也沒有從事演藝事業的朋友,即使是看電視,我覺得我也是很平常的普通觀眾的心態,但感覺娛樂圈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上中學的時候,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也沒有得到任何啟發,我是突然覺得,我可以當演員。』
1985年,他放棄無線電視文員的工作,報名參加演藝進修班,同班同學有周海媚。
黎耀祥的演藝生涯從跑龍套開始起步,不過以出演小人物居多。即便如此,1994年版《射雕英雄傳》和1995年版《神雕俠侶》中的周伯通這一角色還是給很多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1998年,黎耀祥終於有機會在TVB版的《西游記》中出演豬八戒,這是他首次嘗試第二男主角,發揮得淋漓盡致。
『「豬八戒」一角真的很受歡迎,當時很多傳媒訪問我,但劇集過後,時間久了,就沒有了,記者們都不會再理你,拍照也不會再找你。後來我想通了,每次拍完戲,做完宣傳或公司要我做的事後,我就離開。』
黎耀祥的演藝事業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外面也開始有人找他拍戲,而且此時在TVB已經一待就是10餘年,這也讓他有點迷茫,有點疲憊,需要一些改變來重新提起熱情。
1998年,黎耀祥離開工作了13年的TVB,外出單乾。
為供樓吃不少苦頭
可這個時機真的不是很好。1998年正值亞洲金融危機,電影圈大幅減產,這讓黎耀祥吃了不少苦頭。從不停拍戲,到一個月都不見得有戲拍,而且在外面不比在TVB,那可是不開工就沒有收入的。那個時候黎耀祥的兒子纔1歲,又剛換了間大屋、買了寶馬,供樓、供車、養老婆孩子的經濟壓力可想而知。為此,追求演技的他不得不放下身架,只要有戲找上門來就會立即答應接拍,哪怕是『爛片』。但最難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拍了戲還被拖片酬,要你上門追債。
『如果你要理解我這個階段,可以去聽趙傳的《我是一只小小鳥》,當中有幾句歌詞說道,生活的壓力和生命的尊嚴究竟哪一樣較重要。我是真真正正體會到每日等工作、到街頭討飯吃的滋味。』
那時候,為了省點錢,每天早上接六點的通告,黎耀祥五點多就會趕去乘第一班巴士,再轉乘地鐵。即使後來回TVB後,他也是每天走路去乘公司巴士,晚上回家也是乘公司巴士,下車後再走山路回家,連15塊錢的的士費都會省下,就為了供樓。
『這段經歷讓我這種喜歡胡思亂想的人真真正正地面對了現實,這是在TVB工作體會不到的感覺。』多年後,說起這段經歷,黎耀祥更多的是感悟:『人很有趣,總要在苦難中成長、磨煉。雖然那不是什麼國仇家恨、大是大非的磨煉,但你不能看輕這樣的磨煉,當中的擔懮、寄人籬下及別無選擇的感受,我深深體會,因為都是真實,不是演戲。所以,這個階段是我學東西最多的時候,無論是在自己的人生或是演技。一直看我演出的觀眾會發覺,2002年返回TVB時,我的演出方法已經不同了,因為我已經不是「演」,而是將自己的感受呈現出來,我很珍惜這個階段。』
戲劇是安全的世界
2002年,黎耀祥重新回到TVB,安安心心待到了現在。
在黎耀祥看來,戲劇世界是一個很安全的世界。『這或者與童年經歷有關,我童年是個沒有信心、很自卑的人,也不敢與陌生人接觸。戲劇世界就好多了,劇本寫你們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你甚至不用認識他,也不用理解和建立。劇本裡說是,就是。現實裡你怎樣和人建立關系?怎樣找朋友呢?這很難說。戲劇的世界不一定開心,戲劇中也有人去世,也有傷感的時候;但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很舒服和安全的世界。相對來說,戲劇世界很單純、很淺白。』
雖然在戲中癡癜、搞怪、溫情、凜然,黎耀祥顯得那麼收放自如,不過他坦承,自己在生活中是個很悶很悶的人。『未結婚時,我自己一個人住,工餘沒有其他節目,每天回家後就是看書、看電影、看電視。』
『我的世界某種程度上是瘋的,沒有娛樂,當然,我那工作的定義其實也不算是工作,因為我真的喜歡那個「世界」,於是就一頭栽進去,對我來說,工作也是娛樂。只是,這個價值觀很難灌輸給別人,也很難強迫別人要跟我這樣做,所以,我絕對能夠理解現在年輕演員演技差是應該的。我一天工作十小時,你一天纔工作一小時;我演了十年的戲,你纔演了一年,於是,我比你們好,理所當然吧,我絕對相信,我比別人至少花多倍的時間在演戲上。』
對話
『技巧只是通往觀眾內心的橋梁,而非目的地』
記者:對於你來說,琢磨的更多的是什麼是演戲?而不是怎麼去演戲?
黎耀祥:演出的終極探討,其實就是探討人生。
在演戲開始的頭十年,我未有時間思考演戲背後的意義,因為有太多東西要學:演出、技巧、語氣,以及形體的表達,還有幕後拍攝的技術;很多東西都是一點一滴地累積。加上我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愛胡思亂想,即使自己一個人坐著,也可以不斷思考,跟自己對話,所以很多想法都是自己慢慢發展的。
演戲沒有開竅這回事。演戲要兼顧很多的內容,當你明白了一件事情後,就要去明白第二件,那又怎能說開竅呢?開竅是同一時間明白了所有事情,但演戲不能同一時間去明白,只能慢慢累積,反復驗證,在一連串錯誤與改正中成長起來。
有些演員只是流淚的機器
記者:您剛纔講了很多關於演戲是演什麼,那麼對於演技,您如何看?
黎耀祥:在一些演員訪問中,有時會看到節目主持們出題去考驗演員,諸如請做出『喜』、『怒』、『哀』、『樂』四個表情,請在最短的時間內流出眼淚等等,以往我也有過類似的經驗,但基於個人修養以及作為嘉賓的禮貌,真的很難向他們說出心底裡的一句真心話——無聊!相信很多觀眾都有類似的經驗,演員在鏡頭前哭得死去活來,而觀眾卻沒有一點感動;演員在鏡頭前笑得人仰馬翻,而觀眾卻看得呆若木雞,把容易流眼淚的演員就看成是『好演員』這個定義,真的值得我們再三深思。
其實劇情需要演員真實哭出眼淚的戲份及時間,佔整體演出該戲的時間不出百分之五。更何況有些演員只是流淚的機器,他們的眼淚是沒有半點感情的,所以,要感動觀眾還得看演員的內心,而不是光看演員表演的技巧及表象,技巧只是表達內心及通往觀眾內心的一道橋梁,而不是目的地。
演員要懂得用什麼心態去看自己的生活
記者:內地也有很多不錯的男演員,比如陳道明,您對他的演技如何看?
黎耀祥:我挺喜歡陳道明,我看過他演的《康熙王朝》,他在其中並沒有用很多的肢體語言去表達皇帝的霸氣,雖然他演的這個康熙看似隨意,但卻不怒自威。有人會講,又是演皇帝,沒有新意,演來演去都一樣,其實不是的,沒有一個角色是一樣的,假如你可以展現出一個新亮點,你就會創作出一種全新的感覺。
所以,我常常覺得演員是必須要有情懷,有認知,知道什麼是生活,什麼是生活的觸動,還有生活的感覺在哪裡,人的感情在哪裡,而不只是有表演欲。
而且,你必須懂得用什麼心態去看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