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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准備的謀殺 蔣峰著 中信出版社 2011年3月
文學
□沁予
以一場事先張揚的謀殺開始,上引一段與千裡之外的毒販跨越十幾年的恩怨,下啟一個讓主人公家破人亡的巨大陰謀,這一切都被作者玩弄在股掌之間。
昆汀·塔倫蒂諾在《低俗小說》中,以影像的方式詮釋了一部真正的地攤文學所應該包含的全部要素:凶殺、情色、暴力、金錢……如果你足夠聰明,能用巧妙的手段把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一部完美的低俗小說便誕生了。
事實上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這樣的低俗小說很是風行過一陣,不過大都冠以『刑偵小說』、『公安文學』的名頭:明修宣揚教化之棧道,暗度雞鳴狗盜的陳倉,與各種真真假假的金庸、古龍混在一起,流傳在城鄉結合部的小書攤上。可惜後來這條文脈被海岩等輩移花接木,不但脫胎換骨成了大部頭的著作,還拍了電視塑造了不少高大全的形象,早已脫了地攤文學的皮,洗腳上岸了。
蔣峰的這部小說,可以看作是對早已絕跡多年的『公安文學』的遙遠回響。《為他准備的謀殺》無疑已經具備了一部低俗小說所應該具有的一切元素:腐敗的警察,殘忍的毒梟,漂亮的女人,處心積慮的謀殺,險象環生的逃亡……蔣峰拾起地攤文學委頓已久的大旗,以流暢而簡練的敘事語言,完成了一個殺戮與愛情交織的漂亮故事。沒有日系推理作品中那種陰郁氣氛和錯綜復雜讓人目眩的人物關系以及造作的環境渲染,從小說的第一句『去年十一月,我特別想殺人,因為懦弱遲遲沒有動手』開始,蔣峰便用一個又一個的懸疑和陷阱引誘讀者跟隨他的腳步,並拋出了一個又一個難題,並且以炫技般的手法在人們面前輕松破解。
期待陰謀與愛情的讀者也有福了。一部低俗小說中怎麼能沒有愛情,一段驚險刺激的逃亡中怎麼能缺少一個可愛的女人,一個混不吝的男主角身邊怎麼能少了一個讓他愛恨交織的美麗姑娘?蔣峰終究還是落了窠臼,他不遺餘力地塑造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女人,卻讓她背負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甚至這個女人本身也成為了陰謀的一部分。盡管最後蔣峰留了一個似乎光明的尾巴,但是讀者依舊會感受到那種巨大而莫名的悲涼。
渴望驚險刺激的解謎故事的讀者當然更加不會失望。蔣峰已經證明了自己是一個講故事的好手,能夠把一個故事講述得峰回路轉蕩氣回腸。蔣峰攜馬爾克斯之威,以一場事先張揚的謀殺開始,上引一段與千裡之外的毒販跨越十幾年的恩怨,下啟一個讓主人公家破人亡的巨大陰謀,這一切都被作者玩弄在股掌之間,張弛有道,進退有度,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故事徐徐展開。
蔣峰無疑是值得期待的:這不但源於他完成了讀者對作家的基本預期,更是因為他比同輩人更早地實現了從青春期囈語到成熟的文學創作的轉型。蔣峰在經歷了《維以不永傷》、《戀愛寶典》等早期作品的歷練後,已經掌握了小說語言運用的技巧和情節推進的節奏——你知道,這幾乎是所有小說創作的秘密所在。蔣峰將太多的經驗和技巧融進了這部小說中,這甚至可以看做是他前面所有創作經驗的一次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