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代梟雄卡扎菲之死,令人聯想起另一位不得善終的中東梟雄薩達姆。相比薩達姆被捕後還有刮光鬍子、穿着體面站在審判席上自辯的權利,卡扎菲留給世界的,只有那段反覆播放的血肉模糊的錄像。
卡扎菲無疑是個悲劇。自1969年年僅27歲的卡扎菲執掌利比亞政權後,他在位的42年,大致可以分爲4個十年:第一個十年,他是阿拉伯世界最耀眼的新星;第二個十年,他在全球大搞恐怖主義,成爲世紀狂人;第三個十年,他受到西方嚴厲制裁,淪爲“籠中之鳥”;最後十年,他洗心革面投靠西方,卻在阿拉伯大變局清算的狂風中跌倒,走向狂人末路。
卡扎菲的悲劇在於,身爲一個合法國家的合法領導人,他的“理想”卻與成天東躲西藏的“基地”組織領導人拉登相類似。可能沒有第二個國家的領導人公然大搞“國家恐怖主義”。上世紀80年代的卡扎菲,在全球範圍內支持了30多個恐怖組織,從巴勒斯坦令人毛骨悚然的“阿布·尼達爾”組織、愛爾蘭共和軍到德國的“赤軍團”,遍佈中東和世界。他在羅馬和維也納機場發動恐怖襲擊,在蘇比特灣威脅美國軍艦,當然最有名的是製造洛克比空難。卡扎菲將每一個西方人當作自己的敵人。
卡扎菲的悲劇在於,十年的制裁讓他具有了權宜的靈活,他能表演投入西方懷抱的積極,但他始終不能在骨子裏接受西方,同樣西方首腦可以戲劇性地擁抱他,但也不能真正接受他。在給洛克比空難每位遇難者賠了1000萬美金,又主動向美國上交了生產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設備後,卡扎菲一度成爲西方國家的座上賓,他甚至把帳篷架到法國愛麗捨宮的花園裏。但2009年聯合國大會,卡扎菲長達一個半小時的演講,說了很多讓西方難堪的話,臨了還把《聯合國憲章》扔在地上。事實上,這種足以讓他前功盡棄的事,他經常幹。
卡扎菲的悲劇在於,以利比亞這樣一個600萬人的小國,卻始終不能放棄領導世界的夢想。他先是夢想當阿拉伯世界的領袖,但苦於不能獲得承認。論錢,沙特比它多;論人口,它更無足輕重。他實在沒有理由抱怨他的壞人緣,記得有一年阿拉伯國家峯會,他戴了一隻白手套,公開稱是“避免與美國的走狗握手”。在爭當阿拉伯領袖受挫後,他又寄希望於能當“非洲合衆國”的第一任“總統”。在非洲砸錢爲他帶來了尼日爾、布基納法索等不少窮朋友,公道地說,如果卡扎菲早一點選擇流亡,應該能找到接受他的地方。這個選項既然被浪費,那麼“凱子”外交唯一的結果就是:一個石油年收入最高時可達500億美元的國家,卻不能使自己600萬國民過上富足生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