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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寧肯
北京市簽約作家。代表作《蒙面之城》、《沉默之門》、《天·藏》。
1957年夏,一艘小火輪穿過白洋澱,經天津再轉乘火車,把我們一家從鄉下帶到北京。火輪上或火車上,坐着我城裏人的父親,鄉下的母親,大哥,二哥,姐姐。我還沒出生。兩年後,我們家唯一的北京人出生,從那時算起也已經五十二年。最初,我的哥哥姐姐都挨北京人欺負,他們賭了一口氣,北京人有什麼了不起,後來,不知不覺他們也成了北京人。
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北京人,是在中學的歷史課上,老師講“北京人”,當時非常自豪,覺得自己那麼古老,後來老師解釋才知道此“北京人”非彼北京人,不是一個概念。但自豪感並不那麼容易消除。我不知道“北京人”包括“北京人頭蓋骨”對別的北京人有何種影響,反正對我有某種影響,某種文化基因至少是存在的。事實上所有巨大的或特殊的事物都有暗示性,像“北京人”這樣巨大的歷史性的文化概念怎麼會對北京(包括北京的作家)沒有影響呢?身處北京,有時“狂”不是沒有道理——北京人經歷“大”的東西太多了,某種心理的暗示、投射與潛移默化自然太多了,這點別的地方無法比擬。我的長篇新作近四十萬字的《天·藏》的責任編輯王德領先生有一天對我說,《天·藏》雖然寫的是西藏,但他卻讀出了北京。我覺得北京人就該這樣,無論他寫不寫北京都會體現出北京。
我喜歡北京。北京給予了我太多東西,如果這不是一種天賜,也是一種宿命。本版製圖吳薇H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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