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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述人:邱華棟
北京作家協會理事。著有《夏天的禁忌》、《夜晚的諾言》、《單筒望遠鏡》等長中短篇小說150多篇,曾獲得第十屆莊重文文學獎、上海文學獎、山花文學獎等。
我剛來北京的時候,一個朋友告訴我,要想在北京混,在北京發展,你必須依靠一些圈子,依靠圈子的力量,你纔可以走入北京,纔可以混出來。這種說法有一定道理,但是又不全是。那是因爲,北京實在太具有包容性了,一個個小圈子實在不能夠把握和掌握整個城市,北京海納百川的氣度,將一切雞零狗碎都碾得無地自容。
不過,北京的生活,在我印象,也是由各種各樣的聚會構成的。各種人際的網絡,大圈子套小圈子,像水中漣漪一樣,一圈圈擴大,互相碰撞與重疊,抵消與再生。北京還是某種流體的源頭,隨便什麼樣的流體的源頭,這種東西一旦流動起來就止不住。而對我來說,這裏是一種抵達,一種投奔。每當我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中,看到斑駁的陽光凝聚在那些陳舊的衚衕中的老牆上時,一種快感立即就會籠罩我的全身。到處都是新鮮的刺激在向我涌來,每天你都可以看見不同的人在涌現,在相聚,但第二天就互相忘記了對方。這座城市如同緩慢轉動的磨盤,耐心地磨碎了每個人的心靈。可一旦你找到了一個理由、一個角色留在這裏,那麼,你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座城市有其巨大的包容性,它什麼都能吸納。北京天天都有各種沙龍在召開。這樣的小圈子到處都是,而不同的圈子與圈子之間還有交叉,有相疊與相割,如同無數個不同圓心的圓,在無窮地展開去。城市人際關係的複雜與封閉,造成了某種神祕感,因此每一個圈子邊上又有一羣邊緣人,這些邊緣人又在構成新的圈子,如此循環往復,無休無止。這就是這座城市充滿活力的景觀!
北京,到處是旋轉的新鮮氣息,這巨大的城市海洋一樣容納着每一條魚。而北京這樣一座三千年古城的道路還在擴展,更多陳舊的東西在衰亡,而新的道路也在建立,到處都在聳立着膽大妄爲的建築。在這新舊交相混雜的文化氣氛中,有更新的因子在這裏創造新的文化。這是一座古箏與搖滾交相混雜的城市,這種節奏讓老年人在立交橋下扭起了秧歌,讓年輕人像帶電的肉體一樣在午夜裏,在糖果、巴娜娜、美麗會和唐會俱樂部裏跳狂歡迪斯科。
北京!北京如同一個夢想的培養基,適合各種夢想像植物和細菌那樣的東西,在這樣的培養基上茂盛地生長。F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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