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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泠《雁蕩山》圖TP
中國山水畫歷史中,鮮有畫家能將三山五岳四聖地遍攬於筆下的。陳家泠這麼做了。他的水墨畫個展《神游·三山五岳四聖地》將於本月11日應邀在安徽省博物館舉辦。這也是安徽省博物館新館落成後首次舉辦當代藝術家作品展。
70歲相當
古人200歲
采訪陳家泠時,他幾乎沒有談自己的畫展,而是回憶起上世紀80年代,有藝術評論家作出驚人斷言:『中國畫已經窮途末路。』
陳家泠坦言,改革開放後,中國畫的未來命運確實面臨了嚴峻的考驗。一場文化浩劫讓中國傳統繪畫遭到前所未有的摧殘,國畫界青黃不接。這時,千姿百態的西方藝術信息讓中國的藝術家興奮,也讓許多藝術家彷徨,不知道今後的路該怎麼走,擔心中國畫從此式微也是情有可原。
但陳家泠又指出,冒然斷言中國畫『窮途末路』,首先是不了解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和強大的生命力,還有就是只看到我們所處時代的壓力,而沒有看到這個時代給國畫家創造的前所未有的條件和機遇。
『我活了70多歲,其實相當於古人200多歲。』陳家泠解釋道,『古人怎麼可能像我這樣在一年內游遍黃山、廬山、雁蕩山、泰山、華山、衡山、嵩山、恆山、峨眉山、五臺山、九華山、普陀山這三山五岳四聖地?古人沒有纜車,怎麼能像我這樣看到泰山全貌?更不可能在飛機上俯矙黃山雲海。我能畫出這12幅組畫,首先賴時代所賜,現代化所賜。波瀾壯闊的時代,就會造就波瀾壯闊的藝術。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山水畫家、北宋的范寬也不可能體會到如今時代的氣場。』
『窮途末路』
變成『柳暗花明』
當年持『窮途末路』觀的人如今也轉變看法了,因為20年來中國新水墨呈現出相當活躍的態勢,湧現了以陳家泠等為代表的藝術家群體,嶄新的畫風贏得了社會的廣泛共鳴。中國新水墨畫已經成為中國當代繪畫市場的『重頭戲』。
能從『窮途末路』走到『柳暗花明』,陳家泠認為關鍵是對中國畫執著的愛。
『我出生於抗戰,見過日本飛機扔炸彈。我從小受到的就是愛國主義教育。我覺得國畫是自己民族的藝術,我報考美院時毫不猶豫報國畫系。』
陳家泠說,他的藝術人生中有兩位老師對他的影響至關緊要。潘天壽讓他懂得,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藝術就不可能贏得世界的尊重;陸儼少讓他明白中國畫筆墨之無窮可能,更讓他明白藝術創作要超越前人,有別於前人。
上世紀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陳家泠處於人生的『低谷』,沒有財富,沒有地位,乏人問津,連畫室也是幾個畫家擠在一間四五十平方米的舊倉庫內,但他堅定一個信念:衝破固有繪畫程式的束縛,創建新的藝術語言。他堅信這是個『會出大畫家的時代。』
他嘗試各種新材料、新手法進行水墨畫創作,開始有很多人不理解。甚至老師陸儼少也婉轉地對他說,你筆墨線條這麼好,扔了可惜了。但陳家泠心中對恩師說,我這樣做也是受您影響,要不你為什麼不沿襲您老師的畫風呢?
跟別人跑
只會死路一條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開始,陳家泠的新水墨首先在東南亞藝術品市場受到歡迎。他以一種新穎的形式闡述了東方之美。『雖然穿著西裝,但看上去就是中國人。』陳家泠笑道。
繼而,他的新畫風在國內也日益受到認可和喜愛。1998年,他新風格的荷花圖獲得全國美展銀獎。花鳥畫在當時全國美展獲獎是罕見的。
他沒有停止腳步。他用自己獨特的技法,先後成功地在花鳥、人物和山水畫領域做了探索。他的畫鮮明地有別於古人,也有別於同時代的畫家。他還是海上畫壇率先建窯燒瓷的畫家,先後開創『申窯』和『泠窯』。他的窯變釉裡紅瓷繪藝術,給中國當代陶瓷增添了絢爛的篇章。
從『窮途末路』走向『柳暗花明』,還得力於勤奮。古稀之年的陳家泠為了采風,攀山越嶺,不懼艱險;創作靈感勃發時,通宵達旦潑墨揮毫是常事。2007年起,他的大型個展相繼在上海中國畫院、中國美術館、上海美術館舉辦、廣東美術館、陝西省美術博物館、浙江美術館亮相。每次畫展都有新主題,新面貌,讓觀眾驚訝地享受一次又一次的藝術盛宴。
但是,當人們將新水墨『領軍人物』的桂冠加到他頭上時,他斷然拒絕。他說,藝術是不可以有『領軍人物』的!藝術家都跟著一個所謂『領軍人物』跑,只會死路一條。如果說我還有點影響力的話,那影響也應該是啟發別人不要跟我跑。
本報記者林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