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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讀農村題材的小說。陳忠實的小說《白鹿原》被拍成了電影,喚起了我的回憶。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小說《白鹿原》問世。讀《白鹿原》,就彷彿親身來到了關中農村,芬芳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白嘉軒,朱先生,田小娥,黑娃,鹿三,一個個人物形象呼之欲出。
在《白鹿原》之前,農村題材的長篇小說能讓我一氣讀完的是柳青的《創業史》。上中學時,語文課本里那篇《樑生寶買稻種》(節選自《創業史》第一部第五章)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從渭河下游坐了幾百裏火車,來到這裏買稻種的樑生寶,現在碰到一個小小的難題。蛤蟆灘的小夥子問過幾家旅館,住一宿都要幾角錢——有的要五角,有的要四角,睡大炕也要兩角。他捨不得花這兩角錢……”。
在柳青之後,寫農民的作家,我喜歡的是浩然。記得小時候,中午放學回家,端着飯碗聽小說連續廣播《豔陽天》。那個年月看不到古典小說,《豔陽天》有點兒“話本味道”,特別吸引人。書中塑造的蕭長春、焦淑紅等農民形象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中。留在我的記憶裏的,還有浩然的《金光大道》。“杏花開了,桃花開了,柳毛子到處飛。荒甸子上的各種小草,爭先恐後地從黑土裏鑽出腦袋,抖擻着嫩綠的葉子……”。浩然用這樣口語化的語言描述芳草地的景色。小說中有一個細節:朱鐵漢找高大泉、呂瑞芬說:“他那鞋底上有軲轆,誰知道這工夫又轉到哪兒去張羅啦。”這樣的語言,真是“話到人到”。讀不到幾行,就彷彿一大批冀東鄉下人帶着那濃郁的泥土芳香跑到你家裏來了。
《金光大道》寫作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豔陽天》寫作於六十年代初,《創業史》寫作於五十年代末。今天重讀這些作品,能感受到特定時代所造成的歷史侷限性。可我認爲,它們仍是各個時期出色的農村題材長篇小說。
從《創業史》、《豔陽天》到《白鹿原》,這幾部大作品背後,都有一個相同的故事:作者長期生活在基層,紮根於生活的土壤。《創業史》的作者柳青,在陝西皇甫鄉鎬河畔神禾原,像一個農民一樣住了14年,“腳上穿着爛皮鞋,褲腿上滿是泥點子,沒日沒夜在村裏和田裏轉”。《豔陽天》的作者浩然,多年生活在農村,和農民一道拉犁耕種。《白鹿原》的作者陳忠實,在社會最底層生活了二十年。正如浩然自己所說:“強烈的生活氣息,並不是憑空而來,也不靠專門蒐集……。”他們的作品之所以有生命力,是因爲深深植根於生活的土壤。
還是那句老話,永遠紮根生活的土壤,纔有可能創作出傳世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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