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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巴的秋風,吹動着李商隱的衣袂,綿綿的秋雨,飄零的梧桐樹葉,舊時相識的大雁緩緩南飛,妻子的錦書又給留滯異鄉、歸期未卜的羈旅詩人心中平添了幾許悲涼,幾許牽掛。詩人一夜枕上聽雨,輾轉不能成眠,清晨推窗望去,陰霾的空中還漂浮着細密的雨絲,面前的千山萬水隔斷了回家的腳步,站在清冷的秋雨中,睜眼閉眼全是妻子憂鬱思念的神情,錦書上那斑斑的離人淚,更讓詩人揪心。與妻子共坐西窗之下,剪去燭花,深夜暢談成了詩人夫婦悽美的等待。至此,詩人的心中何時重歸故里長成了一棵樹,樹上開滿了企盼的花,但忘穿天涯路的詩人是幸運的,在一個花團錦簇的日子裏這花開出“共剪西窗燭”的美麗。
唐朝的風悠悠地吹着,吹過宋元明清,吹過亞歐大陸。《半生守望,一世情緣》中的李丹妮與袁迪寶也是幸運的,相隔了55年之後再度牽手,這份穿越半個多世紀,流連亞歐大陸的款款深情,直到晚霞滿天的時候才走進“共看藕如船,同食棗如瓜”的甜蜜世界,不能不叫人動容。
這種等待不管多麼漫長,但總會開出豔麗的花朵。而有些人用一生的執著,最後等來的依然是花自飄零水自流。于鳳至這個因張學良而走進世人視野的少帥夫人,抱病漂泊海外,靠着漂洋過海的鴻雁來寄託自己綿綿的柔情。即使到了最後,她的千種風情,換來的只是少帥無關痛癢的幾句問候;但她還是把異國他鄉的房間複製成東北故居的樣子,等待着少帥與趙四的來臨,甚至百年過後的歸宿也爲他做好了準備。儘管她的心已是千瘡百孔,但還是用千年的守候等待一顆心的迴歸,生,不能相廝守;死,總可以在一起。可誰又能料到她這個原配夫人等來的卻是歲月重重的嘆息。
終身未嫁的曹佩聲望着海峽上空翩躚的白鷗,淺淺的一汪海峽讓她望穿了秋水。年年等待,年年斷腸。“魚沉雁落經久時,未悉平安否?萬千心事寄無門,此去若能相遇說他聽:朱顏青鬢都消改,唯剩癡情在。”癡心不改的她等來的卻是自己孤獨寂寥的離世。即使是行走在黃泉路上,她還是一往情深地等待着海峽對岸的胡適,臨終前那一句要埋葬在安徽績溪一條公路旁的輕輕囑託,道盡了等待的執著與淒涼。她也希望能重複梁山伯的故事,死後葬在迎娶祝英臺的路旁。英臺從此經過,義無反顧地投入墳中,和心上人雙雙化蝶飛過千山和萬水去。她想着有一天胡適歸來時,即使不能雙雙羽化成蝶,不能一起話淒涼,但能在自己的墳前駐留片刻也足以慰藉她在地下的靈魂。可她哪裏知道海峽對岸,她前生今世所愛的人早已離世整整十個春秋了。這份等待實在太沉重,太苦澀了。
誰?聽見了花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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